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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者再问:“还有什么话要说没有?”
杨开慧讲完最后一句后,绝不再言:“我的话说完了。”
何键听了叛徒中共湖南省委书记任卓宣的建议:“杨开慧如能自首,胜过千万人自首!”只要杨宣布与毛泽东脱离关系即可自由。但她坚贞不屈,何键对她没有一点办法。
开慧视死如归,对探监的亲戚平静地说:“屋里有块青布料子,给我做一套衣服,上路时穿的,年少时,家父有训戒:我杨家死了人,不作俗人之举!”
“曲曲———曲曲———”凄厉的哨声在四连兵舍里吹起,恐怖笼罩兵舍。“今天办人,办的是共犯要人,大家要特别注意警戒!”
士兵们紧张地背上驳壳枪和子弹带,走到亭子里集合。四五十人站成二列横队。由值星班长清查了人数,便喊“向右转,开步走!”把队伍带到清乡司令部的“法堂”里,分两路,面对面的站立着,形成了两三尺宽的一条人巷。
“人巷”的尽头,大堂中央摆了一张黑漆长方条桌,桌上有一箭形的“标子”,白纸上已写好了粗黑的字,上书“枪决女共犯杨开慧一名”,标子旁边有一个大砚台,里边有一汪血红的墨水……
大厅内外鸦雀无声,士兵们屏住呼吸。等了十来分钟,只见罗国林、姚楚忠、黄正榜等四五人,从司禁湾监狱署押来杨开慧。
李琼拿着一张状纸,向杨开慧大声宣读,然后,从桌上提起一支粗大的毛笔,在血红的砚台里蘸饱,对着白纸黑字标子上的“杨开慧”,从上至下一笔勾下,然后朝上,一带,丢掉笔,把滴着红墨汁的箭式标子,扔在地上,阎王判官的使命完成了。
罗国林和姚楚忠又用麻绳重将开慧绑紧,站在一旁的黄正榜连忙弯腰,将标子从地上捡起,插在杨开慧后颈衣服里。整个宣判过程,不到五分钟。
杨开慧自始至终以沉默表示着心中的仇恨与愤怒,不吭一声。
行刑的队伍开出教育坪清乡司令部,从北正街到南正街,然后,在学院街口的马路上,停了片刻。搞了一部黄包车,让开慧坐在车上,爬上天心阁,绕到浏阳门外,向识字岭刑场走去。
监斩官一声令下,号兵吹起了冲锋号,引得满街市民,都峰拥到马路两边,向开慧告别,人群中不时发出叹息与唏嘘之声。
开慧早在给“一弟”的托孤信中,便坦言:“我好像看见了死神……说到死,我并不惧怕,且可以说是我喜欢的事。”所以,从城北到城南十里长街的游街示众,她始终坦然,视死如归。
进入刑场后,杨开慧打眼一望,走向一较高的坟茔,心想,这就是她的归宿之处了。匪徒朝开慧连开二枪。中午,匪兵们吃完饭,特务四连的卫兵汤家兴,向值日官晏国务报告:“上边来了通知,上午打的这个女人,没死!”姚楚忠又带了两个士兵,提着驳壳枪,来到识字岭刑场,姚楚忠举起驳壳枪,结束了杨开慧那二十九岁的年轻生命!“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那是毛泽东当时的悲怆心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