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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与他发生过一次小小的“矛盾”,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次,朱国华居然连续半个月没有上班。领导问我,我也无话可说,这让我很有些恼怒。后来他终于出现了,像没事儿人似的,该干嘛干嘛。上午我没有理他,中午吃完饭,我将他叫到一间空房间里,问他这段时间干什么去了。
他态度还算谦恭,似乎有些歉疚:“我回四川老家了。没来得及请假。”
我说:“就算没来得及,回来总得说一下吧?”
他想拿嘻皮笑脸搪塞过去:“是是是!对不起组长了!”
我说:“这次可得认真点儿了。半个月没上班,就是不算你旷工,也得扣你的奖金!”
其实那时候的奖金很少,每月不过几块钱而已。不过,扣奖金对他来说很有些伤面子,他有些不高兴了:“至于吗?!”
我说:“该扣就得扣。”
我的脸色显然也不太好看,他倒主动求和了:“好好好,扣就扣吧!”
其实,我想他所说的“回老家”多半是鬼话。至于此后领导是否真的扣了他当月的奖金,我却忘记了。
这件事情并没有影响我和他的关系,见面还是很客气。后来他倒是比较注意请假了,至于请假的理由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知道。
再后来,他上班变得稍微正常了一些,开始和同事们探讨装修房子和做家具的事情。我问他是否有对象了,他说的确是有了。对方是北京一家军队医院的护士,他们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听了这个消息,我挺高兴。这小子也该收收心了!
他似乎的确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了,为人行事似乎也稳重了些,不那么咋咋呼呼了。三轮“军挎”是早就不骑了,买了一辆新自行车——那时候自行车是紧俏物资,需要凭票购买呢。
买了这辆自行车以后不久,他就出事了。
那是1982年10月30日,星期六。中午,我和几位朋友在宁园畅观楼二楼餐厅吃饭,看到他和一个陌生青年在另一张桌子进餐。由于距离较远,我们也没打招呼。刚吃完饭,他就被几个警察带走了。由于事情发生得突然,他的自行车还放在单位门口,几天后,是我们单位的领导把它搬回了办公室暂存。
11个月之后,当我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被捆得像个粽子似地站在刑车上了。
据说,当初他被捕之后,司法部门本打算判三年劳教的,但有人觉得太重了,想设法把他悄悄弄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没成功。这传说不知真假,但拖来拖去,拖到了“严打”,终于把朱国华“拖”进了刑场。
仍是“据说”——据说天津市第一次处决罪犯没有朱国华,社会反响很大,甚至对全国的“严打”都造成影响,所以,朱国华没有躲过第二批。
在他被处决的前三天,1983年9月21日,天津市高级法院派员来我们单位组织了一次座谈,提出一个问题:朱国华是如何走上犯罪道路的?
据人们回忆,十年前,朱国华的父亲去世,朱德孙子被枪毙他“顶替”父亲参加了工作——“顶替”是当时的一项政策,职工退休离职或病故,可由一名子女“继承”其职工名额,这项政策对所有国有企业的职工都适用,不算什么特权。那时候,朱国华是一个挺不错的孩子,要求进步,工作积极,还入了团,但不久就开始走下坡路。后来被推荐上大学后,从量变到质变,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当时参加讨论的人还是敢于说真话、敢于开展批评的。大家认为,朱国华大学毕业后分到我们单位,由于管理不力,纪律松弛,使他的罪恶思想恶性膨胀,终于走上了犯罪道路。他的由好变坏,除了内因的作用,外部环境的影响也是不可否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