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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的海洋呵,我如何才能安然地把手浸入你的身躯?海上透明的绿色泡沫,连接在一起,然后膨胀、幻灭……
绿,是上天给人类无限空虚身躯插上的羽翼。绿原本是宇宙中不知多少星球的盲点,他不知道,陪着天空和云团下黑色的暗影走过无数个岁月,他更不知道,他生于何处,将来又会在消逝在何方。奔跑,永不停止的奔跑,才是绿的本意。一切直到偶然,偶然间他的目光被单纯的蓝色星球吸引,他们合二为一,细沙一般在水底绽放,完成了宇宙中第一朵花的盛开。绿从此获得永生。生命的源头。就从这里开始。云团感动的落泪,花朵抬起天真的粉脸,伸出舌头欣喜地笑,他们,把能够取悦花朵的云之泪,叫做雨。
绿漂浮在海面,绿徜徉在林间,绿怒放在圣土,绿升入云间。他跑去与云团缠绵,偶尔一起晃着脚丫观鸟。云被绿惹的生气,又掉下眼泪,滴落在教堂顶端的十字架表面,赞美诗之音再次响起,充斥在空气中的雾,过滤了神说话的声音。站在向日葵下的孩子,说他听不见。“当人口增多,分布全世界,并且生养儿女的时候,有些神子看见人类的女子美丽,就随他们喜欢的娶她们为妻。”“上主说:‘人既然是属肉体的,我的灵不永远住在他们里面;所以他们的寿命不得超过一百二十岁。’当上主看见人类个个邪恶,始终心怀恶念的时候,就后悔自己在地上造了人。他很忧伤……”一位银鬓的老者抚摸着孩子的头,他诉说着,仿佛那是他真正经历过的事。雾散了,云和绿都听见了老者的话语。“那些用羔羊的血把自己的衣服洗得干净洁白的人类,他们不再饥,不再渴;太阳或任何炎热都不能烧灼他们……”绿问“为什么呢?”云是知道的,她不说话,落下晶莹的泪珠。为什么?因为,宝座中的羔羊要牧养他们,领他们到生命的水源;上帝,也要擦干他们每一滴眼泪。
“阿门。”老者缓缓闭上了眼睛。
那是一个,任何人提起,都想把它从地球上抹去的地方。如果直接叫它湖,它会弄脏了湖,所以,生灵都称它为:脓湖。不知何时开始,绿被囚禁在了脓湖底,云哭干了眼泪,哭干了自己的身躯,她变成了无形的泡沫,被固定在脓湖的上空。脓湖从底部翻出些气泡,漂浮在表面上,咕咕作响,湖里存在的一些生物它们翻出的腮长满了毒刺,它们的獠牙上分泌着毒液,尾巴上缠绕着寄生的毒虫。湖底生长的黏乎乎的水草,在胶水一样的环境中,节节开裂。任何能够在氧气中存活的生命饮用了湖水,都会痛苦致死,湖边,就停着无数的残骸。绿失望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幕幕,但他不会哭,他无法像云一样用眼泪来宣泄感情。更可悲的是,所有生灵竟然都认为脓湖就是绿的另一种形态,包括那些尾部生长毒虫的巨腮鱼,和尽管开裂还靠脓湖水生长的水草,它们都说,自己的生命是绿给的。空气逐步变得黏稠,鸟儿从空中坠落,跌入湖底;松鼠搂抱着心爱的松果,在枯树下渐渐干枯;怀孕的母鹿睁着黑漆漆的泪眼,跪倒在湖边。也许,这世界,已快到尽头……
就在所有生命都等待死亡的时候,一束光照明了湖水,透明的云被一把小巧,却泛着逼人寒光的刀释放了出来,她向这刀点头示意,然后,升到高空,放声大哭。花朵被取悦了,他们无止境地生长;松鼠睁开了双眼,又重新欢喜地在繁茂的枝头蹦跳;母鹿的双唇又恢复了丰盈,她将会成为一位美丽而伟大的母亲……云的眼泪融掉了湖边的污垢,而那把刀,直插脓湖的心脏。湖水沸腾了,巨腮的毒鱼和腐烂的水草从湖底尖叫着,被掀出来,抛向空中,它们与湖边的残骸一起,变成了烟雾。最后,绿出来了,他和云拥抱在一起,云的泪不停地冲下来,直到,湖不再是脓湖,它的表面轻轻荡漾着清新的气味,湖水依然是绿色,但是,这颜色是绿从心底发出的微笑。所有的生命都在寻找是谁拯救了一切。寒光再次闪耀起来,生灵们看见了他们的救世主,他们高呼万岁。而那把刀,却冷漠地转过身,寒光消失在树梢之上的蓝天。云停止哭泣,她轻轻唤起他的名字——凌之刃。
绿色的海洋呵,我如何才能安然地把手浸入你的身躯?云重新飞上蓝天,从她的身体下面,透出了金色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