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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自己的拉杆箱和疲惫的身躯,满心欢喜地走进小区。手早早伸进秋季校服的口袋中——今天是用一周时间所等待的周五,总算可以睡回到自己卧室的席梦思,而且这周五会有我笔友的信。手里的钥匙已经有些被汗水微润,看着眼前堆砌着的一百多个邮箱——这总让我觉得压抑。我准确地寻到了写有“1705”的那个箱子,用钥匙拧开锁,取出一个淡紫色的信封。然而,在关上邮箱的那一瞬间,我不经意的一瞥,又看到了“2005”。思绪又迅速回到那个清晨……
初秋,昏暗,细雨朦胧。秋日的五点仍然惺忪,街灯犹如刚起床的人的眼,慵懒、还是慵懒。草坪上错落有致的,是被夜雨打落的樟树红叶自艾自怜。马路上的老太,横躺着。冰蓝的雨濡湿了她的衣衫,没有红艳的血。她安详,仿佛我上前去扶,她还会讹我。可是,几天后,她便在无人的目送中被投入那熊熊的火焰,融化成灰。烟与火吞噬了她最后的一切……
老太就是2005的住户,也是2005唯一的住户。我之所以知道她住2005,是因为我看到过她在我现在所站的地方取信。不,是查信箱。她从未从“2005”中取出任何厚实的信封,只有单薄的账单与通知。
可她仍旧孜孜不倦地打开、关闭信箱,怀揣着等待……
我看着“2005”,它最近有被光顾过——马虎塞入其中的杏黄色信封有一下半暴露在外,像是用暴露挑逗路人的好奇心。
我想,我的好奇心被色诱了。我心虚地环顾四周,在确定没人后,眼疾手快地抽出那个杏黄色信封,仓皇地夹带着飘出的通知单落荒而逃,奔入电梯。
电梯内那方小小的屏幕中显示的数字伴着上指的箭头渐渐变大。我有些腾不出手,只能先看那张飘出的通知单。随意一扫,先是一个“50后”女性常有的名字,还有一个知名基金会的印章。难道老太在接受资助?我满心好奇,开始仔细阅读正文:“您于9月24日转账的1000元已转交给LZM。”
我的心突然像迷了路一般不知所措。电梯已悄然停下。我想到那天,老太水泥路上的身躯,轻薄如同红色的樟树叶,走向生命尽头;那一天,是9月24日。
我在恍惚中已走进自己的卧室。我的手中此时只剩下那杏黄色的信封。信封上的字显然是在称呼老太。
我深吸一口气,一向直觉敏锐的我,知道自己正打开的信封,是一个已去的人,一直等待的。我展开折叠的纸,那是一张从练习本上仔细撕下的纸,一边人留有撕扯的毛边。落款处的LZM最先进入眼中。LZM说,很抱歉第一次写信;信赖的支教老师是个好老师,老师让他知道,虽然自己贫穷,但这不代表接受帮助时可以无动于衷;很抱歉,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对老太的帮助心生感激……
我想,窗外又下雨了吧?不然我的眼睛怎么湿润了呢?
这封信,是一份迟到的感恩。
脑海中又浮现出老太的身影,不是倒下的,是立着的。她站在那儿打开信箱,有些失望,却还是对自己笑了一笑。但她放下微笑的那一刻,比原来更孤独。她在等待一封信,可以填补一个人的生活。她自私,不是吝啬回报,而是,渴望交流。她默默地站在信箱前,只是等待有一个人能留意到她。她用自己生命中的最后时光,进行这场等待。
男孩是不懂事,却善良的。可是,她不待在这儿了,她等的却来了;由于时间的过错,竟让两个人就此错过。
我从抽屉中抽出一张信纸,握紧钢笔轻叹一口气,终落笔:“亲爱的L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