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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世界的体育活动集中在三个首都:柏林、斯德哥尔摩和伦敦。从那里分别产生出三个体系,都是以古代社会的普及观念为基础,影响远至其他地区。这些古代观念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被人们自觉不自觉地继承下来,可以用三个词来概括:战争、卫生和体育。下面,请允许我简述其特点,介绍它们在现代的发展过程,并在最后描述一下法国参与这个重要运动的状况。对于这个运动,人们恰当地称之为:体育的复兴。
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纪,如此悲剧性地开始,又在当今一种动荡不安的和平之中行将结束,延续了一个智力活动极其丰富而体育锻炼确实贫乏的世纪。或许有必要从这个巨大反差中寻找那些不平衡的根本原因,但这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只是注意到,18世纪末各地不再进行剧烈运动和男士们的竞技活动,人们去别处寻找消遣与快乐。从这个角度看,英国那里的状况尤其令人惊讶。人们不再像处在都铎王朝时代(注1)那样充分享受户外活动,不再陶醉于大自然之中,那时候托马斯·阿诺德(注2)和其他田径教育的创始人尚未出现。要不是拿破仑前去像北风阻止冰雪消融般地巩固了大不列颠,英国人的民族特性就不会如此鲜明,他们身上混合着的天生粗暴与萎靡不振,很可能是衰颓的前兆。在法国,网球场荒废了,人们在里面交换誓言(注3),而不是在打球。一个时代远离而去:那时候每个星期天下午,德·古贝维尔老爷在科唐坦(注4)的沙滩上打球,身边围着一群周边村庄的健壮小伙子;在一个又一个乡村教区,人们热衷于传统的角斗和摔跤活动,西梅翁·路切先生查阅到的羊皮手稿中描述了这些情景。那时候,阿弗朗什(注5)的教士们每年都在宗教节庆期间,成群结队来到沙滩上痛快地打一阵曲棍球。所有这一切在督政时期都消失了。曾几何时,带着对古希腊的怀念,督政府(注6)希望在巴黎的战神广场上组织某些能够使人想起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活动,但缺少一个必须具备的因素:竞赛者。总是会有人来参赛,像小孩儿们那样来到热闹的大市场,争先恐后爬上挂有奖品的彩杆,为了赢取传统的羊腿或者甜烧酒。然而,这些活动不足以形成运动会,缺少一个体育俱乐部和一个法国体育场来组织支撑,督政府举办的赛跑活动实际上是昙花一现,也就是持续了一个早晨。
事实上,与此同时,在我们的边境,甚至在边境以外更遥远的地方,在金字塔脚下,在多瑙河边,在西班牙,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大墙下,法兰西的战士们历经长达20年勇猛而悲壮的战争史诗,向世界展示了前所未闻的、最卓越的强健实力。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他们耗尽了整个民族几个世纪积聚起来的力量。战士们倾洒的鲜血,是那些打网球人和德·古贝维尔老爷的鲜血,决不是懦弱者的,也不是摄政时期(注7)那些放荡者的,这是法兰西的热血,在城市变得污浊,在乡村依然纯净。
还有,先生们,你们知道我们战士是怎么样的吧,在他们用尽最后力气的时候,居然还会生出新的力量!
啊!在这长年累月英勇征战之后,法兰西是多么需要休养生息呵,上帝!我们是多么理解,为何人们不去锻炼疲倦的肌肉,却玩起了多米诺骨牌游戏。法兰西就是这样沉浸在胜利之后,陷入酣睡。然而在她旁边,一种阴沉、彻底、可怕的失败却唤醒了一些人的能量,他们为建立那个诸位所知道的目标——德意志帝国而疯狂努力。于是,在柏林产生了军事田径运动。
在我们国家,人们常说1866年(注8)和1870年战役(注9)的真正胜利者是小学教师。如果说正是因为这个信念,使得我们国内到处都在快速发展小学校和公共教育,我们感谢这个信念。但是,我认为人们过多地关注了小学教师,而有些忘记了他的同事:体育教师。
先生们,耶拿战役(注10)后不久出现了许多德国体操的狂热信徒,炽情传布其作用。随后,越来越多的信奉者遵从德国体操的戒律,在操练中追求动作孔武有力,用一句话概括,其本质是军事性的。在德国直至昨天到处还是:等级关系、服从和准确度。小学生从小就必须知道自己在队列中的位置,眼睛围着一个上级转,等着接受他的命令。中学生时代,他们继续保持肌肉灵活和意志的顺从,以便随时听从召唤。因为这是德国体操的目的,很容易就可以看出,这样一种理念带来了什么样的品质和缺陷。上了大学,德国青年最大的乐趣就是与同学们打斗,面部刀痕成为引以自豪的标志。生活中的最小细节也显出高度一致,这种严密规定好像还能带来一种英国人和法国人都无法理解的内心喜悦。直到今天,只要经过一所德国大学,参加一次德国大学生的集会,就可以看到,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把杯中酒全部喝干。由此可以了解,狂热崇尚纪律对这个伟大民族的影响。在本世纪,德国举国上下都弥漫着军国主义气息,一些社会主义者在组建革命政党时也带进几分军国主义色彩。
我刚才说过,德国体操追求动作孔武有力,讲究力度与能量。仅仅在这个条件下才是有效的。然而,为了保持这个能量,体操运动员们必须经常地处于好战的影响之下。战争念头必须一直不断地激励他们,一旦德国脱离了这个念头,无数的体操团体就会很快改变。事实上,在德国领土的一些地方,真正的体育运动已经产生,这正是20年来国内外和平带来的结果。年轻的运动员开始考虑为增强他们自己的体质而努力,不再顾忌那些或远或近的目标。如果他要跨栏,他就会使自己尽可能轻巧,尽可能跳得更高。然而在战场上,腿与胳膊不能赤裸,也不可能只穿一件贴身内衣。这时候的体操运动员,很少去关心如何完成一项田径壮举,想得更多的是怎样带着武器背包敏捷地跨越障碍。同样,当他们不再受到军事服役前程的鼓动,整体动作就会迟缓,身手无力,几乎是草草而为,缺乏灵魂。同样的,分组跑步解体,跑步者重新获得个性。他们不再关心步伐是否整齐一致,而是谁跑得更快,谁第一个到达终点。
从身体锻炼的角度来看,德国体操是矫揉造作的;它所练习的内容并无存在的理由,极不自然,只有向人们许诺某种伟大崇高的目标,才有可能使人感兴趣并且接受这些训练。先生们,这是它的成功;但是到了明天,这大概会导致它的衰落。
然而,德国体操已经有了众多追随者,成立了许多团体,包括在美洲和澳大利亚,暂且不说我们接下来还会提到的法国。英国人环游世界喜欢带上一副网球拍子和一本《圣经》,这两样东西,他们从不离身。德国人移居国外则喜欢带上酸菜和体操。诸位都知道德国移民在美国人数众多,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足以引起关注,假如我是美国公民,我会认为这对国家是一个危险。不过,美国的德国人强烈崇拜欧洲的德国人。在美国这片自由的国土上安居乐业,与他们古老的祖国远隔重洋,不断歌颂他们曾经不能忍受的枷锁,骄傲地高呼皇帝的名字,梦想通过语言与习俗使新大陆的一大部分地区日尔曼化,他们在那里生活,却从不想返回祖国。他们还为孩子们建立了许多体操团体,模仿古老祖国的做法,在那里称之为“健身教育”的混乱体系中,建立起完全是清一色的另一套安排。
诸位也许会对我说,这种体操缺乏我刚才指出的那些使它成功的必要条件:军事目的与战场前景。先生们,请不要这么想,你们习惯看到的只是6900万居民中的商人、企业家、生意人,但还存在着一个思考的美国,一个科学的美国,也还存在着一个军事的美国。虽然,从物质上讲,南北战争的痕迹已经消失,可是精神上的创伤依然清晰可见,这场巨大的战争在美国人心理上造成的震荡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我要宣告,美国公民的爱国主义精神是我所知道的最为强大、最令人赞叹的之一,可以寄予一切期望。
然而,美国西点军校很久以来始终遵照法国的军事传统,培养出了一批精英力量,这就是联邦军队的军官们。现在,每个州都拥有自己的民兵部队,如果将这些部队视为没有多少价值的国民自卫队,那就大错特错了。我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来详细研究其运作情况,但我可以提请大家注意三个事实:参军的人数、完善的武器与装备,以及在宾夕法尼亚州(注11)刚刚表现的卓越动员能力。当然,动员的时机不是有利的,事先毫无准备,并不是对抗外敌,而是要在一次流血的罢工事件中维持秩序。在24小时之内,这些商人、生意人放下了手中的一切,第25个小时,他们已经人人手持武器出现在指定地点。这些民兵部队大多数是以德国方式统领和组织起来的。他们表现了一种奇特混合:既有英国式自愿的公民道德,又有德国军人严从纪律的精神。美国人正在重建他们的作战海军,一旦完成这项任务,他们的敢作敢为很快便会转变成征服精神。我相信,未来的华盛顿政府将是一个轻易开炮的政府(注12)。由于以上种种原因,衰弱并且消失在施普雷河岸(注13)的军事体操,将在密西西比河岸(注14)重新找到权威者和追随者。总而言之,机会是有的,在需要实现重大理想的时候,在需要报仇雪恨的时候,或者在需要废除奴隶制度的时候,它很可能重新出现苗头。
在澳大利亚,德国移民的人数非常少,几乎可以忽略不提。但那里也产生了几个团体。尽管这些团体的军国主义没有美国那么普遍与好斗,却不是没有引起公众的忧虑。难道还需要向诸位提起澳大利亚一些首府出现的骚乱、萨摩亚群岛(注15)和新赫布里底(注16)的事端,以及舆论要求不久后占领新喀里多尼亚岛(注17)的强烈愿望,还有,新南威尔士州(注18)派遣民兵部队去支持苏丹的英国人?
我似乎是放弃了体育而在研究外交问题。事实上,我只是在强调这个重要的社会法规,这就是,一个民族的精神、志向和习俗,直接影响着这个民族对体育运动的理解和所采用的组织方式,其间存在着密切联系。
背景介绍:
1892年11月25日,现代奥林匹克之父顾拜旦男爵在巴黎索邦大学举行的庆祝法国田径运动联盟成立5周年大会上发表了一篇精彩演讲。他号召人们“坚持不懈地追求、实现一个以现代生活条件为基础的伟大而有益的事业。”这个内容极其丰富、热情四溢的历史性演讲,后来被人们称为《奥林匹克宣言》。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这份演讲稿在战乱环境中未能公开刊登,顾拜旦只能悄悄地把它藏匿起来。1937年,顾拜旦因心脏病急性发作去世,那份曾经令人振奋和激动的宣言,随着演讲稿的不知去向,也似乎渐渐被遗忘。但热衷研究体育历史的法国外交分析专家弗朗索瓦·达马侯爵始终坚信手稿原件尚在人间,他通过当年报纸留下的点点滴滴间接信息,凭着蛛丝马迹走遍欧洲、北美、非洲。最终,达马侯爵于20世纪90年代初在瑞士一家银行的保险箱中发现了它。由此,达马侯爵成为了顾拜旦《奥林匹克宣言》传播的唯一权利人。
1994年,在纪念奥运百年活动期间,国际奥委会以英文、法文,在内部出版了仅1000本《奥林匹克宣言》小册子,以此公布这份珍贵手稿的存在。 2008年1月2日,为纪念顾拜旦诞辰145周年,中、法、英三种文字的《奥林匹克宣言》全球首发庆典在北京举行。在《奥林匹克宣言》手稿遗失百年后,在中国进入奥运年时,经国际奥委会罗格主席和版权所有人法国达马侯爵同意,文明杂志社全球首次出版发行了中法英三种文字的《奥林匹克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