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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奁复毕,月光透过门帘,透出铜镜里的玉颜,花间露水使惨白的脂粉化开成洇红的一片,眼角的上挑,似灵动的柳叶,只是淡淡的愁靥,漂浮在空气里。
穿上戏服,别好缨带,她悄然无声。戏台周围充塞着浊人的腥气,她戴上重重的冠冕,闭上眼,木然地走上屐痕满地的木质舞台中央,低吟起又一遍早已烂熟于心的调,她取悦那些达官显贵,只是为了消却,三生石前凝露灌润的恩,她复演一曲悲金淖玉的红楼梦。
戏台下的人,脸上皆有了一丝异色,她看不见,她的星眸里,独留他一人,他对身边微蹙翠眉的女子展颜:“那个戏子,有点像林妹妹呢。”女子嗔怒着,原来自己在他的心中只是一个戏子,怒视着他的脸,然后骄纵地跑开很远。她正在唱,一个完美到了天籁的转音。脂粉下的嘴角里,洇开了惺咸的血,空虚寂寞,只属于她一个人。
面若桃李的少年起身离席,消逝在视野的微光里,她执扇翱翱,不食烟火的女子,此刻是最低贱的戏子,曲终人散,酒阑人散,枉自凝眉,有如隔岸观火,同样空灵悠远的颜,抵不住永远。
她生是小姐,集万千宠爱一生,不能容忍情感里一丝小小的忤逆,她厌弃世俗,渴望再续前世的缘分。不同的人生,交错游离在盛夏的黄昏,不知是泪水还是露水,滴落在戏服的衣襟上。这一切,就将结束在这一曲悲金悼玉,伤怀奈何的红楼梦里。
枉凝眉,枉断了三生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