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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我接到大姨妈的电话,不像平时的从容聊天,那个电话是心急火爆的。她在电话里说,叫我爸爸听电话。我说爸爸出去了。她说等我爸爸回来,叫我第一时间问问爸爸,公安局、检察院和法院有没有关系?表哥快大学法律硕士毕业,去公安局报考公务员,接到了面试通知书;去检察院报考公务员,接到了面试通知书;去法院报考公务员也接到了面试通知书。
我在电话对她说:“恭喜恭喜,表哥多优秀啊!现在报考公务员的制度是很公开透明的,用不着拉关系。”她说:“话是这么说,面试完了之后还要试用期,淘汰的比例仍然很高,进得去做公务员的人肯定有很大的关系:公安局的子女、检察院的子女、法院的子女、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子女……唉!今天,我给亲朋戚友的电话都打过了。还有,你帮测测那个单位录用的可能性大些?好让我扎牢一头……唉!真是愁死人了。”
今年元旦,大姨妈忧心忡忡地来到我家,她说,法院有点希望,但不敢肯定,公安局、检察院、一点消息都没有……看来,希望不大。大姨妈知道爸爸有个战友在公安局做的,于是抱着一线希望向爸爸求情,托爸爸去拉关系。
大姨妈是奔波劳碌命,自己吃不舍得吃吃,穿不舍得穿,狠不得把一分钱分作二半用,从来未曾帮表哥买过一套新衣服,表哥穿的衣服一直都是别的孩子穿剩的衣服。表哥上幼儿园时,她反而帮老师的孩子买名贵新衣服,表哥升小学、初中、高中,她都全方位进行考察,提前择校,择校费怎么贵她都从不心痛,并想方设法,托相关人士,建立良好关系。过年过节送点礼物那是小儿科,对人际关系她是费尽了心机,陪尽了笑脸,可谓用心良苦。她曾托别人帮老师办过护照、打过官司、装修过房子……这样实打实地做过一些事情她才觉得安心。表哥本身聪明加上勤奋好学,所以学业成绩一直很优秀,她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铺垫的结果。
现在,她总放心不下,总觉得该做点什么,不要听天由命。春节过后,她买了一千元礼物叫我爸爸送给公安局那个战友,礼物还没送去,表哥就打来电话给大姨妈:“三个单位都录用我了,我准备去检察院上班。”大姨妈高兴万分地说:“仔,阿妈心头这块大石终于落下来了。”在乡下上山砍柴不小心砍断手指都不大哭的她,这时终于呜呜呜地哭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