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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目的金光不可一世的肆虐着,太阳像个残暴的君主,盘据在夏日正午的天空。瞪着血红的眼睛,狰狞地笑着,看着。看着自己的臣民在那炽烈的光和热中如何的苟延残喘。
鸣蝉懒懒地伏在树上,不厌其烦地哼哼着最单调的曲子——“知了——知了”。葱郁的树叶也已失去了新鲜的光泽,只是了无生气的重重叠叠着。
“花中君子”的夏莲似乎还努力挺直了身子,想守住自己的高贵,可是一阵为虎作伥的风挟着灸人的热浪袭来,它也就只得耷拉下脑袋,一言不发了。
此刻,只有葵花,只有葵花还倔强地举起了自己金色的头颅,向日而倾。饱满的葵籽在阳光下流动着奇异的光泽。像密密麻麻的小眼睛迎着灼灼的光茫傲然地逼视着,逼视着太阳骄横的嘴脸,渲泄着自己满腔的愤怒。
它在狂躁的风里纹丝不动地立着,鲜绿的花杆修长而笔直。那是向日葵宁折不弯的脊梁。伸展开的宽大的叶片仿佛是战士的手,握着无形的利刀,要刺倒那道貌岸然的太阳!
那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便无声地、会心地笑了。他的手指苍白而纤长,这干瘦的手指擎着一支饱醮了金黄与火红的画笔涂抹了阳光里向日葵高洁而不屈的颜色。一挥而就,栩栩如生。
那是他自己的影子!
是他不屈膝于权贵,不妥协于生活的影子!影子里,是他的执着。背着画夹颠沛流离的创作时的执着;是他的疯狂,在蓬头垢面地在微弱的灯光下无休止地作画的疯狂;是他的愤怒,对玷污了艺术的金钱,对歪曲了艺术的贵族,对那大网一样狰狞罩来的世俗与传统的愤怒!
向日葵了在愤怒地吼叫着,那是他的声音:“当我们与时代碰面时,痛哭流涕的一定是时代。因为,不是我们错生了时代,而是朝代错生了我们!”
耀眼的阳光下,向日葵金色的灵魂,就这样缩放了。
后来——也许是很久以后,突然有人决意为这画布上高洁的灵魂谋一件体面的甚至是华贵的面纱:3500万美元的高价。可他,太愚蠢了。他不知道那被押上了充满铜臭的拍卖场专门待价而沽的向日葵,早就死了,死了!
因为,那个将它愤怒不屈的眼睛滑落在纸上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去的时候,只有那“让时代痛哭流涕”的未酬壮志和衣袋里的几个铜子。那几个铜子就这样见证,似乎是见证着他的一生。这个疯子,这个天才,这个伟大得令人震颤的画家——梵 。高!
可是,又有谁会关心他的死活呢?
向日葵已然调零,才华横溢的梵高也只有含恨而逝,浮华背后的时代感伤时,梦想,是否还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