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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园的玉兰树又开花了,它像一个美丽的妇人,缀着满头小装饰。小孩之间都在传,说是玉兰树开前后是有仙气的,对着它许个愿,准保能心想事成。
我们一个接一个都去树下许愿,自己许完愿就守在边上看别人许愿,像小鸽,一天中许了四十个愿,每次都是“发个慈悲,让我能捡到一块钱。”他私下得意地说,如果那老树真能显灵,他就会捡到四十块钱,可是大家都不相信这种贪心的人会得到保佑。
我觉得许愿应该少而精,因为神灵不可能把凡人所有的心愿记住的。一个凡人,特别是小孩,会有无数的要求:找到一颗吃了会聪明的仙丹;或者突然变成十八岁的大人,可以走遍天涯海角,所以我很想搞清楚,自己最迫切的愿望是什么。
小燕已先一步在树下许愿,她的心愿都与外貌有关,比如想让黄头发变黑,或是突然出个奇迹,让她变成一个高高个子脸上有酒窝的美女。
她许完愿就焦急地等待奇迹发生,可惜,她的小辫还是黄黄的,细得像老鼠尾巴,而且当天她就发起高烧来。
小燕的病由她父亲主治,但这位医生阁下,医起别人的病很高明,打针吃药,干脆得像指挥打仗;可对自己的孩子,他却犹犹豫豫,怕打得太重,又怕打针引起哭闹。反正,两天下来,小燕的高烧就是退不下来。
医生太太最后还是请了另一个小儿科医生来治疗小燕的病。我看见那医生给小燕打针时,小燕的爸爸跑到远处躲起来,好象他从不忍心听小孩子哭叫,其实呢,他至少给几百个小孩打过青霉素。
小燕得的是肺炎,听说肺不好的人老是咳嗽,吐痰更是少不了,我真害怕她变成那种不讨人喜欢的女孩。病中的小燕,脸灰灰的,手无力地耷拉着。尽管这样,她还是让我帮她把刘海梳平,她早就发誓永远做美好的女孩。
我走出小燕家,去了小花园,满树的玉兰花都盛开了。我站在树下,仍然感觉小燕烫烫的手心贴着我,于是我又情不自禁地许了个愿:“上小燕的病好起来吧!”
一周后,小燕果然活蹦乱跳起来,也没见她咳嗽和吐痰。她说那棵树不灵,因为小鸽至今只捡到五分钱,而她还是班里的小矮子。
可我知道,我许下的愿显灵了,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