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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百无聊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走，灰色的天愈发深沉了。
街道上的行人所剩无几，偶尔有一辆车出现，刺眼的灯光由远及近，呼啸而过，继而又恢复成小声的夜语。小吃推车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商店的人关上铁门的声音，大声呵斥和低声啜泣，这些横亘在街道之间的琐碎片段，虽然未必有多温馨，也没有小说里的那般朴实，灯光把他们的剪影肆无忌惮地放大，再放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小世界。
她走了一会儿，感到有些累了，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休息。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几点疏星，云层稀稀拉拉的。
她笑了，她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天空，夜晚的天空，不美，却留有一种神秘感。
长椅旁边的路灯光线稍微闪了一下，变暗了。
她眼里笑意闪了一下，变暗了，变成了幽蓝的湖水，继而变成了深黑的湖底，透着微弱的光。
她鼻头有些发酸。
眼睛也有些涩涩的，似乎是有什么要流出来，也似乎是来不及流出来，便被风干在眼角。
她坐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有些昏昏欲睡。
她是被一个下班的交警推醒的。
她看着交警疲倦的眼神，决定撒一个谎。
她指着几十米处一家亮着灯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等我妈妈”。
最终，交警还是走了。
而她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电话亭。
几十步路，像是走了几个世纪。
灯光，倒影，斑驳的墙面，广告灯箱，老树。它们的影子相互交叉，重叠，像是谁摔碎了一幅油画，支离破碎。
穿过层层光影，她站在电话亭前。
她塞了一块钱，按下了号码。
话筒紧紧地贴在她的耳朵上，而她的眼泪也滴下来。
“妈妈，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你回来好不好？”几乎是带着哭腔。
而电话那头，只有清冷的女声一遍遍地重复着。
她觉得自己再也走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