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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时常设想,在一个远得无法企及的地方,活着另一个我。这并不是将我的肉体与灵魂平分或是复制为二,而是我与所谓的另一个我彼此感应。她也许是现在的我,也许是成年以后的我。总之,我尤渴慕的是她能够为我在一片令人艳羡的、未知的地域活着,并且,绝色地。
这样的渴慕一定是自恋的,或者说自恋得不切实际。但是在近来看的三部影片中,也许多少安慰了我这些矛盾、假定的欲念。
这三部电影有一个突兀的共性:都出现了两个相貌、气质出奇相似的个体。她们不是双胞胎,她们生活在两个国度或是在一个熙攘的城市的两端,甚或一方出现在另一方的梦境中。
基耶斯洛夫斯基
——《维罗尼卡的双重生活》
波兰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维罗尼卡的双重生活》,关于两个女子,一个身在法国,一个身在波兰,都叫维罗尼卡,都学音乐,都有超强的预感。
影片刚开始就出现了波兰的维罗尼卡,她对她慈祥的老父亲说:“我觉得自己并非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这样,她在混乱的人群中见到了前来波兰旅行的法国维罗尼卡。她们还没有来得及对视,法国的维罗尼卡早已乘旅行巴士走远,从此再无缘相遇。
当波兰的维罗尼卡在演唱会的高潮时分,唱毕最后一个高音死去时,法国的维罗尼卡正在与男友缠绵,她觉得心脏一阵莫名的悸动,身体就仿佛失去了一半的重量。
自后,法国的维罗尼卡在悱恻的直觉中彷徨,在爱情的欲壑中沉浮,在莫名的伤感中行走,寻觅。
直到法国的维罗尼卡邂逅一个懂得木偶剧的男子,告诉她“在做木偶时一定要做两个,以防另一个坏掉”时,她若有所悟地点头。
影片最后,法国的维罗尼卡翻出某天去往波兰旅行时拍下的照片,看见车窗外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波兰的维罗尼卡惊异地看着自己,长久纠缠在一起的困惑,倏忽被照片中犀利的事实解开时,她只有无助地说:“那不是我的大衣。”随即倒在床上失态地哭泣……
《维罗尼卡的双重生活》又被译作《两生花》,是1991年的片子。影片的调式始终昏黄着,仿佛黄昏将至,落日显露丝丝朦胧醉意的情态。我不知这是影片最初就想去诠释的古旧、安谧的意蕴,还
是它在经历近20年的时光中所呈现的独特气质。
孙周——《周渔的火车》
按照我观看时间的先后,下面一部应是《周渔的火车》。片中由巩俐一人扮演的两个角色分别是秀和周渔。
在影片的最后,火车再次启动,熟悉的汽笛长鸣一声,秀在火车上捡起周渔手绘的那只瓷器的一角,表情惊异而无可言喻,她将其夹在一本浅黄色封面的、与影片同名的书中。就在这时,周渔微笑的身影出现了,并且,她的影像前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烟雾。
舒缓动听的音乐响了,镜头旋即转而呈现一片宛似青苔的绿,青苔绿与水蓝色的天空无限延伸出去,影片的男主角——青年陈清的诗句回响在这一片迷蒙的水雾之中:“为了让你听见我的话/有时候变得纤细/微风吹起鳝鱼的冰裂/仙湖,陶醉的青瓷/在我手中柔软得如同你的皮肤……”
岩井俊二——《情书》
最喜欢的是岩井俊二的《情书》。整部影片沉浸在一片白雪覆盖中。
渡边博子想为在天国的未婚男友藤井树投寄一封情书,内容是自问自答式的“你好吗?我很好”,却错寄往一个与藤井树同名同姓的女子手中。
影片通过两个长得极其相像的女子——渡边博子和藤井树不断的通信,将中学时代纯净美好的暗恋展现得含蓄、充盈,恰到好处。
最喜欢的片段是:黎明时分,天边团团的浓阴还未消散,橙色的太阳微微探头露出地平线,渡边博子在雪地中对着未婚男友藤井树出事的山崖奔跑,笑容忧伤、沉溺、醉人。她脱下外套,近乎失态地大声喊叫:“你好吗?我很好。你好吗?我很好……”
正在医院病床上的藤井树小姐想起博子的第一封投错地点的来信,嘴唇微微张合,发出微弱的声响:“你好吗?我很好……”
如此两个场景交错呈现于屏幕,撕心裂肺而又美轮美奂。
她们两个人是有一面之缘的,在日本小樽市的熙攘的街头,藤井树不经意骑车经过渡边博子,博子似是有意低头,然后对着远去的藤井树轻轻叫了一声:“藤井小姐。”藤井树转身张望,更像是无意识地回头看看,两人相视,却无任何表情。一切情节在无声中缓缓进行,就似一个美好的暗场,少顷,汹涌的人流就将视线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