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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时候，我们一家去了乡下的爷爷家。爷爷今年又打来了那么多鱼，有很大的鲤鱼，也有几寸长的小鲫鱼。那些鲫鱼熙熙攘攘地挤在一个大水盆里，大概有五六十条吧。水面上尽是它们一张一合的嘴和一串串它们吐出来的泡泡。
农村的冬天冷，何况这水盆是放在温度最低的外屋。每天早晨，我都看见盆里浮着大块大块的冰，几个鱼脑袋挤在一起，艰难地呼吸着。
爷爷爱吃鱼，年年都自己去捕，夏天钓鱼，冬天刨冰“挖”鱼。这下我们都回来了，爷爷便搬个凳子洗鱼，让老叔煎成脆而不焦的美味。
后来，我们和二叔这两家都要离开了，爷爷给我们装了好多鲫鱼，他说这些鱼在火车上不会死的，拿回家还能养。爷爷看看爸爸，前几年给你们那小黑棒子（黑鱼），不是又养了好几个月么？爸爸点头，接过爷爷手中的袋子。
火车晚了十几分，等到家时，活下来的鱼只有七八条了。爸爸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进透明的大鱼缸里，换上干净的水。对于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两条金鱼惊得一跃而起，急忙游上水面。
然而鱼死得很多，从八条到五条再到三条，最后只剩下一条。
按理说，它们应该活得更好啊。不用再与群鱼“同挤”，不用再躲避相当于“冰山”的大冰块，不用再吸食那些肮脏的水。我们家是温暖的，而且并不热得过分；那些鱼生活在大鱼缸里有足够的自由的空间，爸爸每天都给它们换上清亮的水……可它们还是接二连三地把雪白的肚皮翻上水面。
它们可以在爷爷家寒冷的充满冰碴的水盆里生存，可以在荒郊野外的大坝里厚重的冰块与湿黏的河泥之间的夹缝中生存，却不能……在我家的宽敞透明的的大鱼缸和温暖清澈的水里生存？
我想，那些鱼儿知道为什么。
或许，我自己也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