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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6月30日,天津蓟县莱德商厦发生火灾。据新华社消息,初步确认10人死亡。据悉,火灾原因可能是空调室外机超负荷工作起火。3/3 图为火灾现场。 官员们在某干部学院上课。干部群体里观点、立场日益多元,有时会在课堂上爆发激烈争论 如果不经过专业训练和长时间的积累,要真正读懂中国共产党的政治文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国内国外的智库、学者已经养成了习惯,在会议公报中捕捉微妙的措辞变化,不断地转换视野和维度,力图使自己对政治密码的解读看起来更加可信。 但人们仍然记得,真理大讨论、历史问题决议、小平南巡讲话曾是如何的直击人心——传播层面的反差道出了某种事实:改革开放和中共理论革新的力度在衰减,字里行间的审慎显示了变革之难。 “我们学者的焦虑,是看到政党本身的思维转变、意识形态和理论的更新异常困难,反过头使自身陷在困境当中。”中央党校教授蔡霞女士谈及中国共产党的理论演进,表达了这样的忧虑。
11月9日的长谈,蔡教授向我梳理了2000年以来,中国共产党在理论上突破束缚的几重努力,以及遭遇的阻碍和彷徨。在我们看来枯燥难解的理论表达,对党建学者来讲往往事关重大,用她的话来说,“理论是一个政党的灵魂”。 而她对自己以往学术历程的讲述,则展示了一个追索马克思主义原初精神的学者形象。托古改制般的理论尝试意图告诉人们,即使是在共产党理论的谱系之内,也存在着诸多可能。 蔡霞的学术方向是意识形态和民主政治,从二十多岁开始,她在党校执教将近40年时间。在公共领域,她的言说犀利、直接,常常刷新人们对“党校教授”的认知。 见到记者时,蔡教授不住地为迟到表示歉意,倒也没有因此显得疏离,讲起话来声音不大,常常沉浸其中,对表达的逻辑完整近乎执着,丝毫容不得打断。 讲授民主,蔡霞会从一般原理说起,对比民主的法国大革命传统和英美传统,总结出共产党人“民主观”的历史局限,“对于民主,学员顺理成章就接受了”。不止一次,学员私下交流时对她说,“蔡教授,您应该去跟高层领导讲。” “我就笑,领导布置讲哪堂课,我就讲哪堂课,我不愿意上折子。”蔡霞说。 中央党校是中国共产党培养干部的最高学府,官员到中央党校进修,就意味着仕途看好,也因此,党校教师在学员论文答辩时,“一般都比较平和”。但在一次中青班结业时,有即将晋升副部级的学员对网络管理发表了一通宏论,“天津蓟县大火,那么个小事情在网络上搞成好大的事情一样,搅和人心。我们需要加强管理。”
蔡霞按捺不住,“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认为是小事,社会当然认为它是大事,我们对老百姓的生命有没有基本的感情?”学员不吭声,一旁的老师大感紧张,在桌底下赶忙拽着蔡霞。“我给那学员打分很低。我感觉你对人民的感情极淡漠,这不是思想观点不同,是良心何在?” 2002年前后,蔡霞到某省宣讲“三个代表”。午饭时闲聊,“农民给他两亩地让他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市委招待所所长表情十分不耐烦,抱怨说干部下乡,农民就把干部自行车砸了,“农民就是刁民。”是不是干群关系没处理好?蔡霞问了一句,市委宣传部长立刻接话,“你平时应该很忙,在北京的时间多吧?”蔡霞问,“在座的哪个祖上不是农民?” 蔡霞教授盯着我,一动不动,似乎回到了当时的场景,“现在一些干部对老百姓的感情变了,称呼改变反映了感情的改变,党校老师在原则问题上坚决不能退让。” 干部群体里观点、立场日益多元,有时会就问题爆发激烈争论。为澄清“多数人统治就是民主”,蔡霞举了纳粹和文化大革命的例子,“文革当中以多数人的名义对于少数领导干部进行侵害,其实是践踏人权的暴政。” 讨论环节,有学员站起来,“讲到民主的多数人暴政,我当时就在想你会不会举中国文革的例子,你果然就举了。党校姓党!” “你说到文革,我就来跟你说说文革。我当时是红卫兵,我们怀着对革命的虔诚之心,陷入疯狂,造成了很多伤害,我一辈子带着歉疚,但是我的孩子听文革跟听故事一样。党的历史怎么能回避这10年的曲折?“党校姓党”同样包含对历史教训的总结和反思。剥夺记忆,历史错误就会以新的方式再犯,现在有些人就把文革中流行的做法当成创新,恰恰是我们不能赞成的。”说完,学员的掌声持续了数分钟,这是他们表达赞同的方式。 一些时候,她的言论也会引起学校关注,对此她会解释说,“我们家到我祖孙三代跟着共产党,我们对党是天然的血缘感情,是希望党好国家好人民好,不仅仅是简单的政治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