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李克强总理作政府工作报告期间，总会引发数十次掌声，今年概不例外。但一句话念到一半就被掌声打断的，却很少见。
今年有这么一次特殊的掌声。总理念出的话是：“今年网络提速降费要迈出更大步伐，年内全部取消手机国内长途和漫游费……”人民大会堂现场的代表似乎激动异常。他们迫不及待的掌声持续了将近半分钟，夹杂着笑声和议论。而不过几分钟，几乎所有手机新闻客户端都开始推送“取消长途收费”的消息。
这句话没有说完，后面还有大半句：“大幅降低中小企业互联网专线接入资费，降低国际长途电话费，推动‘互联网+’深入发展、促进数字经济加快成长，让企业广泛受益、群众普遍受惠”。
显然，作为“提速降费”的重要一环，取消手机国内长途和漫游费，同其他各项措施一道，被期望成为一项实实在在的惠民政策。人们对此事的热烈反应，也因为它有望带来切身的红利，并回应多年的“痛点”。
但“提速降费”不只是民生问题，更是改革的经典案例。今年2月22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总理曾强调，此事“不仅仅是给老百姓‘送红包’，更对国民经济转型升级意义重大！”而存在于其中的难点和痛点，也是改革难题的某种缩影。
近三年来，“提速降费”就是李克强本人亲手力推、“揪住不放”的事项。从最新或2022（历届）年年初开始，他就在多个场合屡屡喊话督办此事，言词不乏急切。而在其三度点题督办之后，国务院发布了专门的《指导意见》，工信部门关于提速降费的措施也密集出台。
三年过后，工信部门与各大运营商在提速降费方面亦有多项举措。但显然，公众的观感同最初的想象仍有距离，甚至改革的过程也一度磕磕绊绊。在改革伊始，运营商们曾推出一些举措，却并未体现太大的诚意；不少名为“提速降费”的措施甚至被指偷梁换柱，变相进行新的隐性收费，引发舆论不满。
许多改革中，都存在类似现象。中央简政放权喊了多年，在总理报告中也是经年不变的重点，但下至基层，简政放权的实效仍参差不齐。除了一些地方仍存在或大或小的“恋权”心态，导致“该放的权不放”“该减的审批不减”，甚至还有“偷梁换柱”现象存在。
李克强本人就曾在国务院常务会议场合怒批：“本来群众办一项手续需要到现场，交100元手续费。现在改革以后，人不用来了，直接发电子邮件，网上办理，但收费一下从100元涨到了500元！”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性质与之类似的现象亦被屡屡点名，还被总理用上了“网言网语”。比如说及精准扶贫，李克强强调，要严肃查处“假脱贫”“被脱贫”“数字脱贫”，确保脱贫得到群众认可、经得起历史检验。
无论是“被脱贫”，还是“躲躲藏藏”，抑或“改头换面”，都显示改革落实实效不彰，甚至南辕北辙；而背后既有植根深处的作风之弊，更有既得利益的层层阻挠。“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曾是人们熟悉的改革宣言，而种种“只喊嗓子、不甩膀子”的行事作风，以至于演化为伪改革、不改革以至于反改革的行动，都显示改革之路前路漫长，改革努力不可停歇。
习近平总书记曾反复强调，改革要以“钉钉子”精神抓落实，并通过责任压实、要求提实、考核抓实，推动改革落地见效。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的种种表述，也从不同侧面呼应了这样的要求：各级政府及其工作人员要“干字当头、真抓实干、埋头苦干”，不能“简单以会议贯彻会议、以文件落实文件”；当然，“政府要带头讲诚信，不能随意改变约定”；归根到底，“一定要让市场主体有切身感受”。
许多“不能”，许多“一定”，既是《政府工作报告》中的高频词，亦构成了政府工作要求的一条重要的指引线。它们反复表明高层的决心，亦承载着民众的期待。
而试金石有很多，“提速降费”就是最直接的一个。国务院已经作出承诺，接下来就待人民检验：“年内全部取消”的目标是否能够如期甚至提前实现，这是一大关切；实现目标之外是否杜绝了各种形式的“变体”“隐身”，更是一大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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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朱珉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