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远东中俄混血儿,中俄边界的俄罗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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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保命,王金财的父亲赶着马爬犁,拉着妻子和大儿子跑回中国。
  山东平度人苗平章在苏联做买卖时,娶了当地一个叫沃丽嘎的姑娘,几年后,生了四个儿子。苗平章的儿子苗中林说,他的家当时就住在江边的屯子,“中国人都喜欢在江边住,情况不妙就赶紧往回跑。苏联成立后,开始搞土地革命,搞入社,所有财产都得归公。大家一看吃亏啊,就拖家带口跑回来了。”到中国后,苗中林一家落户在了逊克县边疆村。
  “当时情况基本都是闯关东过来的山东男人娶了苏联女人。”苗中林自己造了个词,“捡洋落”。
  根据俄罗斯著名汉学家、历史学博士梅利霍夫给出的数字,在中国,俄侨人数最多时达40万人。20世纪20年代有10万人返回苏联,另有10万人离开中国去往美国。而今,徐维刚所在的逊克县宏疆村,全村165户,混血的占75户,264个人。
  回不去的家
  苗中林记忆中的边疆村曾经是一个被笑声和歌声包围着的地方。
  “以前屯子里有21个苏联老太太,中国话都说不利索。每个礼拜,老太太们就聚在一起唱歌跳舞。”苗中林说,到后来,屯子里的中国人嫌烦,就搬到了绊子场一带,这才有了现在的逊克县城。
  再多的欢声笑语也无法消除那些有关家和血统的记忆。宏疆村的村民回忆说,当年,村里的苏联老人想家了,就蹲在地里哭。夏天,江面上有苏联的船驶过时,一些女孩子站在岸边眼巴巴地瞅着,气得直跺脚,埋怨母亲把她们带到了中国。
  1933年3月,日军侵华关东军占领了逊克。此时对移居中国的俄侨而言,窄窄的黑龙江水俨然成了无法逾越的屏障。
  日本警察队就驻在边疆村,除一名日本队长外,其余都是汉奸。“有人想往苏联跑,被抓住,给揍死了。”苗中林说,“最坏的就是那些‘二鬼子’(汉奸)。”
  宏疆村村民袁广荣的姑姑16岁时逃回了苏联,那一年,日军正占领着东北。“当时家里逼婚,非让我姑姑嫁给一个姓董的混血老头。成亲前一天,我姑姑跑去苏联了。一起去的还有我爷爷的‘团圆媳妇’(童养媳),那女的成天被我爷爷揍,就也跟着跑了。”
  上世纪90年代,袁广荣的姑姑到中国寻亲。袁广荣这才得知,姑姑刚到苏联,就被当地警方抓住,以为是对岸驻守的日军派去的特务。蹲了两年大狱后,被送到莫斯科。前来寻亲的姑姑也听说,她走之后,父亲发现自家闺女跑了,赶紧报告了警察局。结果,老人被日本警察当成苏联特务,活埋了。
  边境的几个屯子里,苏联老太太们还在隔三差五地聚会,吃列巴,喝苏波汤,小声唱几句俄罗斯民歌。但再没人敢做回家的梦了,与其送死,倒不如在异国苟活。
  “特务村”
  “倒也得能让人活啊!文革时,说我们是那啥来着?”稍显破败的土坯房里,徐福胜的大鼻子猛吸两下,“苏特!”
  徐福胜记得,文化大革命时,整个屯子里将近30户人,只有四户纯正的中国人,其他全成了“苏修特务”,宏疆村也一度成了“特务村”。那一年,徐福胜13岁。
  没读过太多书的徐福胜到现在都不知道具体什么叫“苏修特务”,但他知道家里的大人成了特务,自己也跟着成了“特务崽子,别人拿你就不当玩意”。徐福胜端起碗,猛喝了几口酒,显然,他不愿意回忆那段日子。
  上世纪50年代末,中苏交恶,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徐福胜等村民们对两国间的冲突一无所知,他们的日子过得乏善可陈---夏秋两季,播种收获;漫长的冬季里,最大的乐趣就是喝酒。
  “大概到了上个世纪60年代初吧,就那么一下子,俺们就全成特务了。”宏疆村村民徐月娥记得,当时村里所有的混血人都挨了整,被造反派逼着承认是苏修特务。不听话的人就被带到大街上游行。“他们问我们电台在哪?我们哪知道啊?就只能编,说电台长得跟烧火的炉子一样。造反派又问,是怎么跟那头联系的?我们就继续编,说那头一划火柴,我们就看见了。你说隔着条江,谁能看得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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