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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过年的风俗
天一尘
每年过年的时候,常州人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置办年货。这是人们一年中最大的一次采购行动,家家户户都忙着采购各种各样的蔬菜、鱼肉、香菇、木耳,还有瓜子、花生、核桃、糖果、糕点等等,品种多样,一应俱全。大街上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和热热闹闹的场面,让人感觉到了浓浓的年味。
除了置办年货,常州人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掸檐尘”——打扫卫生。每家每户都忙着打扫卫生,收拾干净后,每个人还要去洗个澡,这样就可以干干净净地迎接新年了,也预示着来年有个新气象。
过年之前,家家户户都要做馒头和团子。这些馒头团子,下面用芦苇叶或竹叶垫上,然后上锅蒸熟,所以吃起来会有一种清香的味道。如果在农村,用大灶蒸出来的馒头就更好吃了。馒头出笼之后,要点上红,预示着来年的生活红红火火。团子的花样也不少,有长年糕,白团子,青团子……各种馅的都有,吃起来味道各异。现在,即使在农村也很少有人自己蒸了,他们和城市里人一样,都是到馒头店加工的。所以年底时,馒头店里到处都是一笼一笼加工的馒头。
忙忙碌碌中,就到了除夕。这一天是农历一年中最繁忙的一天,中午要吃馄饨,下午开始贴春联、接灶神、祭祖。现在城市里早已没有灶台,所以接灶神就不用了。但是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祭祖这项活动是必不可少的,这是过年中的一件大事。祭祖是常州人代代相传的一种隆重的纪念亡人的仪式,每逢农历大年夜(除夕),家家必祭。
常州人一般在除夕这天的傍晚时分,在吃年夜饭前完成祭祖活动。也有早一两天做的,在小年或小小年做也可以。供品基本上为三荤三素,三荤是:红烧肉、红烧鳊鱼(整条的)、白烧鸡肉或三个煎鸡蛋;三素是豆制品:豆腐、百叶和豆斋饼、豆芽菜、青菜。八仙桌上三面放上六只酒盅,六双筷子,三条长凳,另一面供上香炉或香烛,是供磕头用的,所以不放酒碗。还有供水果、糕点的,也可以不供,但是有一样一定要有,就是常州的“豆斋饼”,这是不能少的。热气腾腾的菜上桌后,先有家长拈香在大门口低声念道:“请列祖列宗回来吃年夜饭。”然后斟酒,此时就不能碰桌凳了,请祖先一一安坐。接下来就是按辈份先后行跪拜礼,长辈先行磕头,然后小辈磕头,期间不能嬉笑,要认真行礼。若父母已逝的,还要喊几声爹娘,说上几句想念的话语,当时都会伤心含泪。接下来,每个人都要下跪磕三次头,不能一次磕完,要分三次磕,添上三次酒,然后再上米饭,一位一碗,再行跪拜大礼。礼毕之后,一般是男人在门前画个圆圈,开个门,倒入纸钱、锡箔、元宝、冥币等点燃焚化。一边焚化纸钱,一边在嘴里默念:“祖宗保佑子孙身体健康、发财”之类的吉利话。这样烧过之后的钱币,祖先就能收到,可以在阴间使用了。最后再由晚辈动一下桌子,发出“咯咯”的声响,以示为祖先送行。至此,整个祭祖活动就结束了。然后家人把饭菜端回厨房,热一下就可以食用了。有的人家只用米饭上供,不供酒也是可以的。祭祖,常州人俗称“炯仰”。这样的活动,让每个人都接受了一次不忘祖先的养育之恩,“百善孝为先”的传统教育。
年夜饭,也叫“团圆饭”,我们常州的年夜饭特别丰盛。除夕之夜,一家人欢欢喜喜、团团圆圆围坐一桌,品尝美酒佳肴。按民间的传统习俗,年夜饭的吃食很有讲究,桌上有冷盆、热炒、大菜、点心等等,一般少不了鱼。因为“鱼”和“余”谐音,象征着“吉庆有余”,也喻示着“年年有余”,但切忌一次吃光,表示“富贵有余(鱼)”。还有菜头,取祝愿有好彩头之意。炒青菜是家家必备的盘中餐,表示“亲亲热热”,而且头一口必定要先吃青菜,表示“青青有头”。“有青头”在常州话里就是“有礼貌,知书达理,”的意思。这顿年夜饭,家家必吃豆芽菜,因为黄豆芽形同“如意”,寄语“如意吉祥”的意思。常州人过年烧的豆芽菜要放豆腐干丝、百叶丝、油生腐丝,笋干丝、以及切碎的雪里蕻腌菜,俗称“家祭头”,这是常州人过年的一道传统素菜。而且,桌子上还一定会有一道甜食,是期盼以后的日子甜甜蜜蜜的意思。这一天,即使不会喝酒的人,也多少喝一点酒,以此来庆祝自己和家人进入新年,庆贺每个人又增寿了一岁。如有特殊情况的,也可以改在小年或小小年吃年夜饭。年夜饭后,一般人家都有活动,有的人去撞钟,有的人相聚打牌或搓麻将,有的人围坐在一起收看春节晚会。
常州有座很著名的天宁寺,所以,我们这里的人年夜饭后有除夕撞钟的习俗。听老人讲,常州地区原来有八十多个寺院,晨钟暮鼓,相当热闹。以前最有名的除夕撞钟是钟楼寺,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了。
爆竹,常州人俗称炮仗。每当过年守岁到12点钟时,也就是来年第一天的零时,新旧年的交替之际,家家户户辞旧迎新的爆竹顿时就会响起,噼噼啪啪,不绝于耳。春节的早晨,开门大吉,先放爆竹,叫做“开门炮仗”。爆竹声后,碎红满地,灿若云锦,称为“满堂红”。旧时的风俗,年初一是不能扫地的,否则会把财气扫掉,这时满街瑞气,喜气洋洋。
年初一早上,要吃预先准备好的红枣糖圆或团子或糖糕,预示新的一年里团团圆圆、甜甜蜜蜜。家中桌上都会放着桂圆、长生果(常州人把花生称为“长生果”,吃了长生果预示长寿的意思)、红枣、柿饼、大栗、桔子、糖果、瓜子、糕点等等招待客人,意味着“大吉大利”。早饭之后,家里的晚辈开始向长辈拜年,长辈会给小孩子发压岁钱。有时也有亲戚上门来拜年的。年初一这天,男女老少全都穿戴一新,街头巷尾敲锣打鼓,有调龙灯、舞狮子、跳财神等等活动。熟人在路上相遇时,都会满面笑容地说着“恭喜恭喜”、“恭喜发财”、“身体健康”、“新年好”之类的祝贺词,说得最多的是“新年好”。这一天,通常人们都不出门拜年,妇女也不能到人家去拜年,俗称“忌门”。
从年初二起,人们就开始亲友间互贺年喜了。这一天,一般人家桌上都会摆着花生果、糖果、桔子、红枣、桂圆和一条红纸包的“云片糕”,取“步步高升”之吉兆。
年初三,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看望自己父母的日子,回家的女儿会带着丈夫孩子一同回去。我们这里,年初三是女婿拜望丈母娘的吉日。
在我们常州,一般年初四是不去拜年的。因为常州忌讳“四”,认为“四”与“死”是同音,人们会觉得不吉利,所以初四一般不出门。即使平时送礼物,也不能送四样东西。要不就两三样,要不就五六八样。常州人一般喜欢送六样或八样礼品,认为六和八都是很吉利的数字,绝对不能送四样东西,否则,不管你送的礼物有多贵重,主人都不会高兴的。
年初五,是我们常州人接财神的日子。初四的晚上,一过午夜12点就会有人开始放鞭炮,迎接财神的到来。如果半夜睡着了,早晨起来之后再放鞭炮也可以。这是常州地区的风俗,为节日增添了几份喜庆的色彩。常州人认为,正月初五是路头菩萨(财神菩萨)的生日,如果一大早就炮仗声不断,并且放得响、放得多,财神菩萨听了会非常高兴,就会保佑人们财源广进,年年发财了。有的人信,就多放点;有的人不信,就不放了。
年初六以后就是朋友同事之间的串门拜年了,也有外地的亲戚上门拜年的,主人都是先以烟茶、糖果、花生、瓜子招待,然后再端上一碗热腾腾的红枣汤。
年初七常州人一般也不出去拜年,因为人死了要做七,所以,“七”在常州人的心里也是个不吉利的数字。而且“七”又有“七煞”之意,是个不详之日,不宜出门。
“八”在常州人心里是“发”意思,所以年初八这天早上,一定要放爆竹,期盼来年能够发大财。这一天,不上班的依然可以出去拜年。上班的,同事之间见面后,互相说着:“新年好”,“恭喜发财”等等之类的吉祥话。这以后,年味就渐渐地淡了,但是拜年会一直延续到元宵节。等到元宵节的晚上,人们会到红梅公园的河中放水灯,许下美好的心愿。元宵节一过,这个年就真的过完了,人们又开始投入到新一年的忙忙碌碌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