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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事发生在去年十月,天气渐渐转凉了,风簌簌刮过我的皮肤,撩起一层难看的疙瘩。无聊时闲逛市场,期盼遇见好奇的事物。市场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卖主们都扯着大嗓门与顾客谈价钱,跟往日毫无差别。
我有些疲倦,突然,人群中出现了一位特殊人物,一下子把人们的视线吸引住了。一位衣着不是很华丽的少妇像是撞见鬼一样,骂骂咧咧的将自己的孩子从人群里拖出来,然后嫌恶的走开,旁边的人也陆陆续续地散去,有的甚至充满嘲笑与讥讽。我不禁好奇凑近去看热闹,那悲哀而又凄惨的身影随即落入我的视线当中——他是一个乞丐。
他衣着破烂不堪,乱逢逢的头发粗硬的卷曲着,两只青蛙眼暴突着猛如被人紧紧勒住脖子一般吓人。更要命的是他半身不遂,身上,头上沾满了掺杂着青草的泥土。那张饱经风霜的古铜色的脸庞,似乎在痛苦的扭曲着他的心灵,他的手很大,布满了老茧,粗糙的仿佛是锈斑的铁耙。像晒干的萝卜般枯瘦如柴的脸上也爬满了深深的皱纹。说夸张一些,简直可以用千沟万壑来形容了。
起初,我是万分鄙视他的,认为像这样一个俨然重现侏罗纪恐龙风采的残疾人不配得到我这样一位不愁吃穿的少女同情。可是,我也曾悄悄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行走时,他行动极其困难。先用那只坚韧有力的右手撑着地面。身子微微向前挪动,那拖泥带水的身子给整个过程增添了不少麻烦。
但他每走一步都十分努力,汗水凝聚在他拧紧的皱纹上。他使劲最大力气撑着,如抽水一般将整个身体抽上来。轻轻一抬,往前一拖,便是“走”了一步。然后高高举起一只破碗,粗哑的向众人讨钱,有些拖腔拉调一般。让人不寒而栗的联想到一具腐尸从棺材里爬出来。
正当中午时分,我默默在他身后讽刺着,随后冷笑的走开。一想到他一个人在街上孤苦伶仃的遭人白眼,受人欺凌,便判定他一定是没讨到钱,颓废地横陈在路中间,憔悴的不成样子。下等人罢了,当时我这样想。为了验证我的判定,我决定第二天再去一次市场。到了市场,远远便瞧见了他。与众不同的是,那只破碗里多了一些零零散散的钱票,乞丐疲惫的长脸似乎被骄阳烤黑后泛起油光,隐约流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
我微微一惊,难道是大家良心发现?还是出于嘲讽和同情?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投钱,来回踱步了一阵子。心灵深处被掩藏起来的一丝怜悯也同时被唤醒。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掏出两元钱快步走到他面前放进那只又脏又破的碗里,他欣喜的抬起头,从干裂的嘴唇里勉强挤出一句话:“谢谢……谢谢”。
转身的那一刹那,我震惊了。谢谢,多么温馨而又真诚的词语。却从那个乞丐口中透出无尽的悲哀和苍凉,深刻激荡着我内心深处的自私与偏见,忽然间心里曰曰流进一股脉脉的暖流。而自己的歧视与讽刺都化为可耻的罪恶,如锋利的剑毫不留情的刺进我心脏,让我无法宽恕自己。
回到现在,那一句温馨的话语始终闪现在脑海里的某一角落。人的自私与偏见、歧视与讽刺需要用正确的思想来引导、摒弃。唯有这样,才不至于干出逆情背理愚昧无耻的行为来。只有这样,才能掀开人性中本该存在的善良,才能照亮我们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