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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吱咯吱",一听这声音,我们就知道,一定又是外公在炫耀那双珍藏五十年的破旧草鞋了。
五十多岁的高龄草鞋,动作可麻利着呢!只要外公迈出第一步,它就像说到指令似的,唱起清脆悠扬的稻草歌"哟喂--沙沙沙"。外公挺得意的,望望脚下,笑笑,眼角的皱纹就像草鞋编织的纹路一层层晕染开来。外公的双脚已被晒得黝黑黝黑的,那干燥的草梗从它的脚趾间穿过,在他的脚背上打着坚实的结,像一个忠实贴心的卫士。
外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讲过他与草鞋的不解之缘。他说像我这么大,十六七岁吧,外公的父亲送了这双草鞋给他,告诉他就当作是长大成人的礼物。外公说他拿到这双草鞋时,草鞋就像外公一样年轻稚嫩,也许刚刚从某位手工者的巧手例诞生吧。不过现在,草鞋和外公都已经一大把年纪啦,脸上的稚气早已不复存在,多了些时间的痕迹和沧桑,原本金灿灿的草鞋也已枯黄破损。外公说草鞋就像他的朋友陪伴他一起走过五十余载,任劳任怨,见证了他坎坷的一生……
那时外公家里穷,人口多,作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外公只有拼命干活,种地,卖菜,一大家子人的活口全赖在外公的一副肩膀上。是草鞋,陪着他风里来雨里去日头晒,走过了那一段艰辛的岁月。
最难忘的是每年的六七月份。天大热着,太阳炙烤着大地。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股汗臭。人坐着也汗如雨下。但是没办法,再热的天也要下地呀,可不能让田荒着,这可是全家一年的粮食呀。抖擞抖擞精神,外公带上斗笠套上草鞋"整装待发"。干瘪的草鞋踩在田埂上沙沙作响。土壤们奄奄一息。外公有经验地拿起水瓢双脚跨进水池里,草鞋"扑哧扑哧"地喝着水。低头,抬首,弯腰,弓背,又是一瓢,又是一泼……土壤就像个无底洞,怎么也浇不湿,又是一阵"倾盆大雨",这下,它终于喝饱了,恢复了神采。外公擦擦汗直起腰,笑了,接着抬步走出水池,"呦喂--沙沙沙",清凉的感觉在趾尖跳跃……一天的工作结束--脚下是那双满泥秽和白花花汗渍的草鞋--它沉默地抚慰着"老友"疲惫的双足……
每每说到这,外公就有些激动,有晶莹的泪花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在打转,他低头轻轻摸摸草鞋饱经沧桑的脉络,一点一点,仿佛是和老朋友在无声地叙旧……
草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