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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菜,黄黄的吊灯发出黄黄的柔光,照黄了菜,也照黄了脸。
爸爸高兴地拿出瓶酒,想“美酒伴佳菜”,看着他那蜡黄的脸,便感到一股酒味在红舌黄菜中缠绕——有点土,真的有点土。这对于吃惯“山珍海味”的我们,这实在是普通得流油。
我一贯是心直口快的人,对于一些熟悉的人,会当面把他们的缺点暴露出来 ,可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他们改进罢了,这大概就是处女座的永远追求完美吧,以下就是我对他们的要求:
一、不要吃鸡(我一回家,他们就要把家里的鸡杀掉)
二、不要吃蟹(这种表面美味,却不中吃的东西)
三、不要吃……
真的好土,好土。
这时,一只被岁月的黄沙冲刷出河道的手把一块硕大的肉夹到我的碗里——又来了,我最讨厌人家没经我允许,用自己的筷子夹东西给我吃。我却看见爷爷笑嘻嘻地看着我,像个等待表扬的小孩似的,用筷子指着那肉说:“吃,吃,这是猪心,比猪肉更好吃,补身体的!”
我刚入口的那块肉竟是猪心!一股恶心劲儿涌了上来,“呃~”一下子把猪心吐了出来,呛得我眼泪直往外憋,又瞥了他一眼,把猪心顺势一扔,一只狗马上把肉叼去了。
爷爷的嘴巴抿了抿,眼神开始迷离,在那双步满土色的眼眸已泛起膜层……
我揉了揉眼睛。
“以后不要买猪心,好恶心~我自己来夹菜,行不行啊!?
只见爷爷呆滞着黄脸,不说话了。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呢?!爸爸生气地说,眼神直直得盯着我。我嘀咕着,装做没听见。
那只小狗消失了……
空气虽然很僵硬,但我们仍吃着黄黄的菜,瞅着黄黄的人——已经习惯了。
不知什么时候,爸爸说;“我们家小孩明天要去军训,三天不回家吃饭,菜就没像今天这么……”顿时,奶奶接过话茬:“不要紧,明天几号?”说着,僵硬得挠了挠耳朵。“13号。”“今天难道13号了?”爷爷呆呆地说,“那日历上还是11号,哎呀,我这老糊涂~“——11号那天,我没回去吃饭。
我看着那盘猪心,突然我的心也酸酸的,猪心似乎也酸酸的。
老人,太傻了。
两颗心彻底凉透了,我第一次意思到它在跳动。无痕的泪顺着被岁月冲刷的黄黄的道纹流至心里,也许真的是我错了……
爷爷拿起啤酒,“咕咚,咕咚……”大喝了几口。“爸,喝少点。”爸爸说。那黄黄的液体顺着黄色的肉管冷却了心,润湿了风干的泪,但不像李白那么爽快,那么享受。
一滴外漏的啤酒眼泪漫不经心从瓶口流了下来。
我情不自禁地夹起盘中等待着什么的猪心,塞到嘴里,用意志咀嚼着——在那滴泪还未消逝前。但“猪心”这词像魔鬼一样吞噬着我的意志。
“呃~“我还是吐了出来。
那只小狗又跑了过来。爸爸拍了拍我的背:“吃不进去,就算了,别把它当作猪心!”
对,“别把它当作猪心”!
我恨下心,又把它放进嘴里,想象着一切美味。
那只小狗看我没有扔给它的意思,便走了。
我想:亲情为什么要跟你分享?何况……
想着便咽了下去,然后坦然地笑了笑。
何况真的很美味,只是心理在作怪。
爷爷奶奶的嘴角上泛起了油油的,土土的笑。
换个看法一切都会有滋有味。接着,我把剩下的猪心吃了,用手去抹了一下那滴“眼泪”,尝了尝,原来是麻麻的。别把它当作猪心,那是家人的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