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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很贫穷,没有什么可以值得炫耀的,唯一可以炫耀的只有故乡的烟。故乡的烟很浓,也许是想让小城成为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吧。因此,城东南角的几家工厂总是力所能及、争先恐后地生产烟,为小城营造一种人间仙境,也算得上是小城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了。早晨的景象很是壮观。几个伸向白云的烟囱,像一个刚做完晨练的老奶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浓浓的烟就像一块黑云,刹那间笼罩了蔚蓝的天空。初升的朝阳揉着朦胧的睡眼,忽然看见如此壮观的景象,不由得羞红了脸,赶忙拉住一块黑云遮住了脸,若隐若现。
那是它在偷看这壮观的景象:一根根烟柱直上云霄在高空分散开来,成为一个个黑色的大蘑菇。只要强风一吹,黑云便舞动起来,迫不及待在人前表演。把人包围起来,头发上、眉毛上都蒙上了一层天然染发剂。这也挺好的,倒也省了整天抱怨头发不够黑、眉毛不足浓的人的很大劲,至少不用每天化妆,“天然去雕饰”,既省力又省钱,真是一箭双雕啊! 故乡的烟很丰富。这里说的丰富是味道丰富多变,一会儿一股臭鸡蛋味扑鼻而来,一会儿一股腥臭之味不绝于鼻,一会儿…其变化多端足以让巫山的云雨眼红半天,令人叹为观止。
臭味不仅可以闻到,还可以看到,远远地望见黑云袭来,看见远处的人的身影朦胧。这时你的鼻子说必须处于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应付恶臭的袭击。恶臭仿佛凶恶残暴的魔鬼,熟肉铺子的香气、各种花香以及香水味只要一见黑云扑来马上就纷纷撤离,不留一点痕迹。故乡的烟颜色多变。阳光明媚的早晨,天蔚蓝蔚蓝的。烟囱醒来,一个哈欠,景象全变:天空马上变得灰暗,原本红红的太阳变得枯黄。慢慢地,烟越聚越多,由浅黄到灰暗,由灰暗到黑色,风一吹来,四散而去,然后又合拢,反复地重复着,单调而层出不穷。
故乡的烟很浓,很丰富也很多变,但一点也上人留恋。我爱故乡,但无法包容故乡的烟。我希望有一天,故乡睁开朦胧的睡眼,愤怒地看一眼被折磨得满身伤痕的身体,举起板斧,盘古开天辟地式一劈,故乡的烟便上了黄泉路。我在等着那一天,故乡的人也都在等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