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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我走在這條寂靜的小路上。道旁的紫荊花開得很絢爛,一簇簇、一團團地堆在枝頭。幾片落滿灰塵的枯葉聳拉在枝幹上,許多尖尖角的、象徵著希望的花骨朵懸在高處,羞澀地露出些紫紅。鋪著方磚的地上已經落滿了厚厚一層花瓣,顯得浪漫而富有詩意。我真慶倖清潔工還沒有把這一切破壞。
我始終覺得紫荊花這等嬌貴的富家千金,是需要人們耗費時間和金錢來呵護憐愛的。像這樣的花,我一般是不敢碰的,怕她碎了、化了。我很奇怪,這樣麻煩伺候的花,怎麼就種在了這修剪地整齊劃一的街道旁呢?微風輕輕的撫摩就能使它折了腰,一陣濛濛的細雨就能使它留下了眼淚,一隻稚嫩的小手就能使它骨肉分離。就連平靜的此刻,它也一片片打著旋兒落下來,蓋在我尚未走過的紅地毯上,又叫我何忍踏足?
就在我猶豫著是後退還是前進時,一輛滿載的大貨車擦著樹梢呼嘯而過,搓下的紫荊花瓣刹時鋪滿了車頂。整蔟整團的紫荊花搖曳著落下來,道旁的每株紫荊樹都在同一高度留下了一道傷痕。
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有些人是那麼大煞風景:他們不過是一些匆匆的過客,卻貪心地扼殺了數百朵花的生命。他們希望每一朵花都如他們所願:花期長,芳香怡人,生命力頑強。他們要對花草不停地修剪,讓它們更好地為人類所認為的“美”服務。他們把芳草萋萋的泥路澆注成水泥道。每天飄落的花瓣大多在第二天清早就進了垃圾池,還有的和著烏黑的廢水流入了下水道,抑或是嵌入了黝黑的柏油路,只有極少數能落在那一尺見方的泥土中,化作春泥。為什麼花朵不能享有和人類同等的生存權利呢?
據說,每一隻蝴蝶都是從前的一朵花的靈魂,飛回來尋找它自己。那麼,今夜一定又將有許多蝴蝶誕生,回到這花落的地方。但願它們千萬不要被某些人看見,否則,它們的命運便不是輕輕的一跳一落那般簡單,某些人不知又拿它們如何處置?
落花的一瞬間,帶來的不僅僅是淡淡的傷感,更應是深深的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