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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长假,怎能闲着在家,出门看看如今杭城的新变化。街上人不少,个个喜气扬扬,容光满面。
在车站等了不多时,车就来了。呵,透过车窗,只见里面黑压压的一片。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冲着门拥去。嘿,运气不错,车刚好停在我面前,我排在"大众"之首。叭,车门猛地打开了,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仿佛监狱放风,犯人们蜂拥而出。我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上了车。上了车一股凉风吹来,无声地解释了恶臭之由来。车上人很多,且个个像被钉在了车里,见一群乘客上车,竟然一动也不动地堵在门口。可怜的我,后被推着,前被堵着,挤得一下苗条好多。还是司机为我解了围,对着喇叭猛喊:"里相个人进起,忙里走!"总算找着个宽敞的地儿。
车开动了,我本能的平衡系统促使我的手向上伸,想抓着上面的扶手以保平衡。我以为应该离拉杆不远了,于是顺手抓了上去,却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热乎乎的东西,吓得我连忙缩回了手。怎么办呢?我又想到了前排座位靠背上的扶手,于是又把手往前伸去。前方人贴得密密麻麻,我的手在肉缝间蜿蜒前进。我自己也非常吃惊,我的手竟似蛇身般柔软,在如此艰苦的斗争环境中也能如鱼得水。眼看手指就要触碰到光滑的不锈钢管了,这时车子突然一刹车我身子一歪,手打在了一只非常时髦的皮包上。一只白嫩纤细的手伸了过来,猛得把包向胸前一拽,那手白得让人怀疑是夜晚用来照明的新型手电。顺着这只手,我往上看去,正与一双硕大无比,黑洞洞的眼睛四目相望,那双"眼睛"不怀好意地向我一瞥。我赶忙又缩回了手,并决心再也不动它了。没想到我的平衡系统以发育到了如此成熟的地步,不拉扶手竟也能站得稳。当然还应该感谢四面的人墙为我带来的安全感。
这车也许是因为栽重量太大,开得奇慢,半天还没到一站。我正纳闷,照这样的速度,一旁的自行车都骑到长城了。正想着,后车厢的乘客突然向前排挤来,我也随大流,倒在了一旁的一位大嫂身上(真是惭愧),车厢里顿时爆发出一阵不小的惊呼----原来车到站了。顿觉身后一阵骚动,只见一群人以拥在了门口,门一开,刚才上车的一幕又重现。那势头仿佛门外就是金山,大家纷纷争相去采购。一下子,车上人少了大半。我想这下车里将会宽敞许多了,没想到,上车的人比下车的人还多。这时,前面的人让开了一条道,能让我直接面对窗户。只见一个抱小孩的阿姨从座位上站了起身,向门口挤去。阿姨已走,但让路的人们还未转过神来。这是何等的好机会!说时迟,那时快,我机灵地向前迈出一步,终于屁股有了着落。那才真叫舒坦!为了避免看见一双双愤怒,仇恨的眼睛,我把脸转向窗外。。。。。。
车子半天没启动,难道上车的人那么多?我不由得把头转了过来。这一看,看得甚是后悔:只见一位手拄拐杖的老头儿正站在我的身边,凸爆青经的手扶着我的座椅,身子还微微颤抖。要不要让座?我揣度着。让!老人家年纪这么大,怎么好意思让他站着受累,我是年轻人,让座是责任,况且老师不是从小就告诉我们要尊老爱幼吗?刚要起身,突然想到,就这样站起来了,放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再次挤进"大军"中,适应的了吗?难道再去遭别人的白眼?此念一出,屁股死死地贴在了座位上。算了,不让了。最起码也让我坐上几站过过隐,或者等车内人少了些再让。
我又把头扭向窗外。眼不见,心不烦。我把注意力放在道旁的高楼大厦上,想让这惊人的现代化建筑分散我对旁边站着的老爷爷的注意。可是,收效欠佳。有些东西,越是设法忘记,他越是牢牢地盘踞在你脑中,像中南海门口得法论功练习者,赶都赶不走,这就是一个实例。那老头简直阴魂不散,我已经把头转向窗外了,老爷爷的身影竟然模模糊糊地反映在了玻璃窗上:伛偻着背,身体微微颤抖,真让人心痛。
我看见老爷爷的眼睛,他似乎正怒视着我,他心里一定在想,这孩子真不象话,看我站在旁边也不让个座!到底让不让座?这个问题又回到我的脑海中。让吧,我是为四化作建设,怎能因为挤而坏了形象,再说这见事憋着挺难受的(主要是因为后者)。我又犹豫了一会,这次我下定决心,让!无论斗争多么激烈,无论失败多么残酷,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为老人为我默默承担一切吧。于是,我闭上眼睛,站起身,冲旁边的乘客喊:"老爷爷,您坐我的位子吧。"话已说出,也没什么可惜的了,我便张开了眼睛。
天啊!天仿佛应了我的呼唤已经掉下来了。站在我面前的不是老爷爷,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对情侣,他们正在亲热。女的听到我的话,正用惊奇的眼光盯着我,男的似乎很投入,一个劲儿地把嘴往女的耳根边送。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恨不得就在这一刻车毁人亡,让他们永远忘记我那句话,或者时光倒流,让我坐回位子上。但是,车毁人亡实在残忍,那得连累多少乘客呀,这种事做不得;这车又没超过光速,时光怎会倒流,那不是违背牛顿定律吗?要是真倒流了,说不定牛顿会从土下爬起来K死我呢,何必招这个罪啊?所以这苦果还得我自己吞,即已站起,我只得挤向门边,刚站到门口,门忽然打开,我身心一阵轻松,从容不迫地走下了车
站在站台上,看着车一摇三晃地离去,我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不敢再坐车,一路逛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