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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外婆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一生过得平平淡淡。她没上过学,因为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她又是个女孩,她的父母只让她的几个哥哥去学校。为此,她懊恼了一生。日后,无论多么困难,她总是尽其所能地让我妈完成学业,并使之成为村子里第一个女大学生。
每回我去外婆家,都见她把自己打扮得干干净净的,朴素中不失典雅。虽然岁月的风雨将她的脸吹打得满是沟壑,却依稀可见当年“村花”的风采。外婆脸上总是笑嘻嘻的,笑得像孩子般天真,让人看到她内心不含一丝杂质的真诚。
我们“大驾光临”,外婆必定会捧出一场盛宴。我最喜欢看外婆杀鸡。外婆将鸡血盛在一个碗中,双手捧着碗,眼睛微闭,头向下弯,表情虔诚,嘴里念念有词。她还让我们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面部朝地。我们也学她的样子,胡乱念上几句,然后笑着跑开了。事后,我问妈妈这是干什么。妈妈说,这是向地王爷祈求来客平安、财源广进的一种仪式,也是外婆对我们关心的一种表现形式。
外婆抚养着我二舅的遗孤,一个脑瘫儿。医生说她顶多活到17岁。听妈妈说,二舅一家当年遭遇车祸,一家三口只剩下一个几乎成为植物人的孩子。外婆遭此意外打击,晕厥过去。待她在医院里悠悠醒来,二话没说,坚强地站了起来,一直照顾着这个尚有一丝生命气息的孩子,并为她的治疗不停地奔波。我的这个姐姐今年16岁,她的身体状况日渐好转。也就是说,只要再活两年,她便将创造生命的奇迹。16年来,无数人都劝我外婆放弃,无一例外地被外婆拒绝。她始终相信奇迹会出现。
脑瘫姐姐不会动,但长期不动肌肉就会萎缩,所以,每隔几个小时就要翻一翻身体,让她动一动。不管白天黑夜,外婆都会按时帮姐姐翻身、按摩。直到现在,姐姐的肌肉都没有明显萎缩。外婆还做了一件让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姐姐情况稍好后,外婆到村里学校的老师那里买了课本,向老师请教之后,再回到家里一字一句地教给姐姐。十遍百遍不会,她就教上千遍,从不厌烦。这么多年来,发生在姐姐身上的最大奇迹,不是她仍然活着,而是她竟然能说上几句话!
很多人都说外婆好。我觉得,还是妈妈对外婆的一句评价最为中肯:“外婆是一个平凡的人,却有着伟大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