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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的景物快速闪过，天气阴沉沉的，看不清什么。我的心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阴霾，演讲稿准备得好好的，但思绪却似一团乱麻，什么也记不起来。我心中生出了一丝胆怯，无助地转向身旁的母亲。母亲倚着车窗望着我，眼中荡漾开一丝笑意。我的心烦意乱似乎一下被瓦解了，仔细地观察起那双眼——母亲的眼睛很大，弯弯的轮廓，长长的睫毛和棕色的眼仁看起来是那么自然，那么美丽，那么熟悉！似乎这双眼从没改变过，可母亲毕竟是老了，再加上这一笑，那不易察觉的细细褶皱便爬上眼眉。我凝视着母亲的双眸，思绪被一步步牵引。这么多年了，母亲的那一双眼依旧深藏在心底，令我无法释怀。
小时候，奶奶重男轻女，母亲是长儿媳，却又偏偏生了我这个女孩儿，奶奶对我们母女俩永远不冷不热的，时不时还用难听的话责骂母亲。年轻的母亲，常躲在墙角孩子气地独自伤心流泪。那双眼红红的，像是寒风中摇曳的花儿，晶莹的泪珠也如露珠般滚落，打在地上，却在我心中激起层层涟漪。那时的我，多想用小小的手，拭去母亲的泪啊！但每当我走近母亲，那双眼便会停止流泪，变得温柔如水，充满了爱意，似乎给了我一种动力，给了我一种不服输的信念——女孩子又怎样，照样可以做得好！这种念头在小时难以令我察觉，长大后才发现它已在心中扎下了深根。
上小学后，我的外向性格显露出来，上课讲话，不亦乐乎。老师无奈之下请了家长，母亲很平静，眼神依旧是温柔如水，但透出了失望和怒气。在于老师谈话的过程中，母亲没有把我叫过去，只是用那一双眼望着我，我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回家的路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哭着向母亲保证上课再也不会开小差。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上课时说过话，母亲那一双失望的眼已经牢牢地被我记在了心上。
如今，母亲老了，不会轻易落泪了，更不会对我发脾气了，可她那一双眼，依旧没变，柔情如水。每一次得到好的消息，我都会最快的回到家，我想看到母亲眼里的笑意，那温暖的感觉我已感受过了上千上万次，母亲对我的微笑已俨然成了我们二人间的一种习惯。每次遇到挫折，我总会闭上眼睛，让母亲的眼浮现在脑海中，“别怕，有我在，尽力去做吧。”母亲的那一双眼总会告诉我。
我收回思绪，我回想着母亲的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上讲台，与我同组的一位男生正紧张的四处张望，我已开始了演讲，每一句话都被我清晰地倾吐。演讲结束时，我看到了母亲平静的眼中赞许地笑意。
我深鞠一躬，走下了讲台，窗外的阴霾也已消失不见。我习惯性地向母亲看去，她的眼依旧是那样温柔平静，眼角的鱼尾纹，向水中涟漪，在那一双美丽的眼周围荡漾开来。那一双眼，是那么美，似乎从来，都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