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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点星星的夜空下,我已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牵着妈的手散步了。可能是太久没能相见,她显得有些兴奋,我俩慢慢地在街上走,二只手紧紧地拉在一起,如分别重逢的恋人一般,空气都不能插进。
很久没有走在一起了,此时她的脸上闪耀出皎洁的光,堪比天上的月亮。
我想起小时候,她常带着我扑到在阳光下青绿色的草皮上,那时她常穿那件白色花的连衣裙。蓝天下,我也常挣脱她的手,围着她跑上一圈,她会带着嗔怪的语气,“别摔着了”,拗不过我,她也便在原地打起了转儿,如绿色草地上开出了一朵旋转的奇异的花儿,接着就扑在她的怀里,蹭着她的裙上绣的朵朵白色的百合花,醉在她四周满溢的淡淡甜香。
她很喜欢花,自从前,她总爱买上几束精挑细选的花花草草带回家,再一丝不苟的修一下枝,剪会儿叶儿,小心翼翼地插在花瓶里,摆在合适的位置。植物越长越好,花是越开越鲜丽,她的笑容也随着花草越来越多了起来,越来越灿烂!
可是忽然,那似乎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在想。
我抬头仔细看看她,分明看见她额上闪的光辉,不显明的几根白鬓,在月下显明时光的冷淡,清冷地荡漾在眉间,我心里不由得一堵,一阵心酸和凄凉!
时光无情,岁月蹉跎,家里的大大小小的花瓶多已闲置。我想,我此刻能做的只能继续陪娘走着,不时地开心的和她说着,回忆那草地,那转着旋儿的地方。她开心呢,不时笑起来。看得出,妈应该过了那个爱花的年龄,爱上了安安静静……
走着走着,到了转弯处,还真有家花店。她突然拉着我的手,眼中有道光,光射向花店。店不大,灯光很温暖,给店前的碎石地板都铺上了层橙红的色调,店内花团紧簇的深处,还有阵阵淡雅的音乐飘出。
百合花就摆在店外,灯光照亮了花儿的白瓣,花儿的光却照亮了母亲的眼眸!
她脸上,一波莫名的笑。凑上前去,用手轻抚百合,那细腻而有质感的花瓣,纤细依旧,白亮依旧,可我注意到了,我妈那双手,却不再柔软纤细,好像平添了几道皱起的沟。她一遍一遍的抚着,从上抚到下,百合花香似乎一圈一圈地绕着她,在她身边回荡。
妈紧闭着双唇,一声不作的。只看着花,摸着花。
我的双眼有些湿润,我的心中也像长出了麦芒,有些疼起来。是的,那些老日子在浮现。可惜,我想——妈不会那么爱花了——她甚至都不在乎父亲拿花瓶当烟灰缸了。
忽然 ,她喃喃一语——
我也想开一家花店……
还说,店面不用太大,她真想天天坐在花香里,与颜色相伴。她还说她太羡慕那橙光深处,正被五味花香包围着的店主!
我懵了。
我忽然觉得这一抹花香,着实触动了娘的心。
她转身买下了几株盛开的百合花。
那橙色的灯光下,我仿佛看见了一株更亮丽的百合,正被月光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