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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上的伯父:
你离开我们已经半年了。在那个没有争吵,没有忧虑,没有痛苦的国度里,你开心吗?
小时候,爸妈忙于生计,我住在你家,人人都说你疼我更胜于自己的儿子。你会给我好吃的糖果,买给我漂亮的裙子,傍晚还会带我到游乐园玩旋转木马。而我总嫌你管我管得太严,比我妈妈还严厉。“不要含着糖果睡觉,睡觉前一定要刷牙。”“穿着裙子不要像个野小子一样攀上爬下。”“手要紧紧抓住木马上的柱子,坐好,不要晃来晃去。”……你把我当作珍稀的水晶球,怕一不小心就要摔坏了;而我却希望你松开手,让我任意滚动。多年后,我才知道,因为有你,因为你的严厉,我得以更好地成长。
上了学校,我回到家里和爸爸妈妈一起住,但还会在每天吃中饭时见到你。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就会唠叨,你总会把握住这半个小时,像喝醉酒般在我面前喋喋不休。“写字的时候腰背怎么可以躬着驼着呢?以后要成老婆婆的驼背的啊。”“怎么可以在教科书上乱画的呢?上课要认真听讲,学习一定要用功啊。不然要像我一样辛苦个半辈子啊。”“怎么可以用那么凶的语气跟爸妈说话呢?爸爸妈妈骂你几句是为你好啊。”……我很讨厌你像蜜蜂一样在我耳边“嗡嗡”个不停,于是总爱打断你的话,稍稍不顺还会来个桀骜的顶撞,而你总是笑一笑,继续用你的长篇演讲来包围我,希望一万句有一句让我能听进去。现在我才知道,因为有你,因为你的唠叨,我在不知不觉中完善。
高二的那一年,爸爸突然告诉我你得了肺癌,是晚期。我的脑袋一下空白了,眼前是不断变换的你的身影,耳边是从小到大你的话语。难道这些我看作理所当然的拥有要离我而去吗?每个星期回家,我都会去医院看你,却因喉咙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你伸出瘦得像木柴的手,把我拉到你的床边坐下,问我这一个星期怎么样,压力大吗?睡得好吗?学习跟得上吗?尽管你说不上几句便喘气咳嗽,却还努力排遣我心中的乌云。“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呢?”“你在学校和作业搏斗,我在医院和癌症打仗,我们都要凯旋而归啊。”……你总是能说轻松的笑话逗我开心,而我却只会把眼泪滴到你心上。如今我才知道,因为有你,因为你的坚强,我才学会笑对人生的障碍,开辟新的生活天地。
他们说你走了,不回来了。但我知道,你已化作我身边的空气,陪伴着我,监督着我,鼓励着我。因为有你,我会学着怎样更好地活着……
怀念你的,你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