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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那本已然泛黄的相册,亦是翻开了过去如水般的回忆,无意间看到一张照片——那是一位英姿飒爽的男子,柔和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透着几分儒雅,可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头乌黑发亮的头发,被修剪成得体的发式,些微有些蜷曲,几根发丝恰到好处地耷在耳边。
母亲走来含笑看着我,朝着正在埋头处理工作的父亲怒了努嘴,道:“这是你父亲年轻的时候,那时的他,可体贴了呢!”我摩挲着年轻父亲的照片,又向工作着的父亲看去,那曾经柔和饱满的两盘深陷削瘦,那一头青丝早已染上点点银白,仅有光洁的额头依然挺立着。我望着正在逐渐变得苍老的父亲,心里涌上一阵辛酸,眼眶有些湿润,竟觉恍惚。
父亲曾有一头浓密的乌发,细而柔软。小时候的我常爬到父亲膝盖上,拨弄那头黑发,用头绳将他们扎成一个个小辫,然后跳下来,看着我的杰作,平日里严肃的他此刻也含笑听凭我的摆布,抚摸着我的头,任由我将他的头发变作展品。
那时的我对绘画有由衷的兴趣,没事边缠着父亲教我学画,以至于当时墙壁上、茶杯上,到处都是我画的痕迹,工作完的父亲回到家,看着家里一天比一天多的变化,也不恼,过来摸摸我的脑袋,亲了我一口,我闻着父亲涂着啫喱水的头发散发的香味,夹杂着颜料的芬芳,心里满足极了!
再稍大些,我懂得“臭美”了,每次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瞧着我的头发也如父亲的一样乌黑发亮,总是无比的满足,可它们却也成为了外婆和妈妈的“试验品”,在每个去上学的早晨,为我翻着花样地梳头。同样长头发洗起来也无比麻烦,每当它们打结在一起,我总是无比羡慕父亲的头发,他见我如此抱怨恨不得将它们统统剪了,拍拍我的肩,有些恶作剧搬地,“女孩子家剪了头发可是嫁不出去的!”真不知是真生气还是瞧着父亲有些幸灾乐祸,我给了他一记响栗,随即,父女俩一同笑起来。
记不清是设么时候起,似是我已上了中学,放学回家后发现父亲头顶长了个小疖子,父亲忍着疼痛让我帮他抹药,我竟在那一头乌发中发现了一根白发,“爸爸你长白发了!”我惊呼。那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人开始变老的象征,傻乎乎地对着父亲说:“这么漂亮的头发也隐藏着白发,你不再得意了吧!”拔下它来,置于掌心,接着又扒拉着他的头发开始搜寻。那一天共寻到三根白发,父亲看着它们没说话,我却因“战果”兴奋不已。
自那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帮父亲“搜寻”一次白发,然后再把它们“枪毙”,我认真抱住父亲的头,仔细地寻找,生怕有遗漏似的。
视线聚焦回来,我上前凝视着父亲的背影,那正俯首用心工作着的父亲,那昔日里的青丝已染上点点银白,一时哽咽,压着嗓子喊:“爸爸,让我来帮你扒白发吧。”父亲似是一怔,停下笔坐直了腰,笑着说“好啊。”这样我定心坐下,一手拿着镊子,一手去翻他的头发,感受到父亲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顿时,我心里酸痛难堪,父亲的头发哪是黑发啊,只剩下稀疏的几根了!“怎么,不拔了?”父亲问道,我笑了笑,“无从下手。”“算了,让我来看看女儿的画!”说着,他从我手中接过我心爱的画册,“嗯!果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棒了!”说完,他转过头对我眨了眨眼睛,微笑着。
燕儿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谢了,有再春的时候;人老了,却无法再留住年轻时的光采。我抚过父亲稀疏的发,抚过那本画册,抚过那段青葱美好的童年记忆,青丝已然不在,在那点点银白中照亮了我的心,那一头青丝——在记忆的长河上闪烁着永恒的明亮……
我的泪落下,那庞大的身躯,肩负着我的整片世界!
留住,留住,谁来为我留住那一头青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