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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长的过程中,我在收获一些东西,也无可奈何地丧失了一些东西。
戴过面具吗?
我只戴过一次,也正是那一次,使得我往后再也没有戴过它,其实说穿了,我那是吓的。
那还是我孩提时和伙伴们玩戴面具的游戏。当时我拿了一个魔鬼脸谱,让妈妈给我戴上,然后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家门……
夕阳西下,我终于尽兴回家,脸上自然还天真得意地戴着那个面具。但是我一进门,却无意中从镜子里瞥见了自己当时的样子,登时一声尖叫,然后放声大哭起来。苍白、狰狞、恐怖之极的魔鬼的脸!谁把我变成了这副模样?我还是以前的我吗?
到如今,我记起那段幼稚的经历时,留下的仍是一身冷汗,那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惊吓。
成长的岁月似乎终于淡化了这件事在我脑海中的印象,但它给我留下的后遗症却使得我从此对一切和面具有关的东西产生了本能的抵触情绪。一开始我讨厌别人对我扮鬼脸,但随着自己一天天长大,我才发现自己的抵触是徒劳的,面具无处不在,根本无法躲避。我甚至惊恐地发现,它们可以有各种各样的变形,然后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你心甘情愿地戴上它。
到了初中,一次市领导要来检查学校的补课情况,直觉告诉我这不过又是让一群人在一起比试谁在戴上面具以后,仍有能说话煞有介事的本领罢了。果然,有人事先打电话作了“通知”,言外之意不必细表。于是校领导紧急召集我们这些要参加座谈的班干部提前“准备”,说要以学校大局为重,不准胡乱“讲话”。这一次再清楚不过了,我已明白地看到对方推给我一个面具。虽然大家都嘿嘿地笑着,用眼光交流着彼此在那一刻的内心呐喊,抑或似乎在为自己解嘲吧,但最终都机械地拿起了面具。
能为接受面具感到不好意思,这也终究是本性挣扎的一点结果。
我在座谈会上比别人更加缩着头,但领导终于问到了我,我一时间支吾了。真实的我和面具在那一瞬间短兵相接,刀光剑影。外面,是领导们的含蓄目光与其他同学们的沉默。在那一刹那,我想豁出去算了,说出实话。但电光火石间我突然意识到,在座的领导们难道真的不知情吗?这种调查货真价实吗?可能他们也是戴着面具来的吧?或许我下决心
说出什么之后,得到的也不过是同情与怜悯的目光。终于,在吐出一些含混不清的音节后,我放弃了,我有那么一刹那甚至庆幸自己的聪明才智、反应机敏。
座谈会在一把冷汗后圆满结束。
后来我就看到了自己在座谈会上的照片,看到了那张戴着面具说谎的脸。尽管它显得谈笑风生,但我立即想到幼年时自己在镜子当中看到的那张戴着面具的狰狞的脸。照片上我周围的人都笑着,全然是一种被面具扭曲的笑容。我愤愤然了。
回到家中,我关上门,拉上窗帘,然后愤愤地站在镜子前,仇人一般凝视着自己的镜像。因为刚才照片中那个已陌生的脸让我感到害怕,那个久违的回声似乎又响起来:我究竟成了什么样子?
我又哭了,像小时候那次一样地哭了。
我要摆脱面具,做真实的自己。于是擦干眼泪,我尝试微笑。也许这很难,也许我还会遇到类似的事,但我相信,只要坚持做真实的自己,每个人都展示真我,我们的世界便不会被面具遮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