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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会想,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为什么可以把人与人紧密联系在一起。在这个故事中,年轻的心相互碰撞而震荡出激越的旋律,而篮球,即是这旋律永恒的主题。
——题记
小杰是个极好打篮球的男孩子。
虽然他个子不高,可是身材健美,反应敏捷,那身手令人赞叹。
小杰有一帮兄弟,都是篮球发烧友,个个儿也都成绩优异,活泼好动。这中间不论学习还是打球都最牛、和小杰也最铁的,竟是个女孩儿。
女孩儿名叫小存。小存个子高而且瘦,长得很漂亮,但也许是由于长期和一大帮男孩儿泡在一起,从发型到衣饰到声音到气质,无一不像个男孩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个帅气的男生呢!
这帮孩子好动得不可思议。你说那课间吧,长短也就十分钟,但就这十分钟它们也不放过。铃一响,老师还没把话说完呢,十几个孩子已经拍着球出了教室。“瞧您这一帮好学生!”任课老师向班主任抱怨,“这是在搞NBA赛前突击哪!”班主任也开明,呵呵笑着说:“管他呢!考试起来啊,高分满分跑不了他的!”
在教室里,这帮孩子是身是静如处子,心却生龙活虎;到了球场上,那身心都是生龙活虎。小杰打球打到高潮就老爱怪叫,对,就跟那李小龙打架差不多。小存一听到他叫,就会趁着带球经过他旁边的时候拍一下他的后脑勺,说:“嘿!老兄,你以为你是李小龙啊?”然后,趁着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时把球一下子投进篮筐,标准的三步上篮。其姿势之矫健身手之敏捷,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不错,小存确实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小存家庭条件好,父母就给她请了体校的老师,每天趁着放学之后天黑之前的一点儿空在学校球场上训练。小存父母知道小杰是小存的铁哥们儿,就对教练说:“那孩子您也带带吧,钱我们出。”于是,每天下午,人们都看见两个孩子在教练的指导下不辞辛苦地千万次地练习着运球、抢球、投篮……虽是业余训练,但也很苦,可是小存和小杰不怕,他们知道只有那个圆溜溜的夕阳似的球儿“咚、咚”地跳能震荡出它们心底所有的热爱与激情。
有时候,进步特别大,下场时教练就拍拍小存的肩说,不错不错,很有打入女子CBA的潜质啊。小存说,嗨,打球不就是玩儿玩儿嘛,学业为重,学业为重啊!继而转头问小杰:你说是不是啊?
小杰不说话,呵呵地笑。他看着小存,她宽松的灰色长T和肥大的滑板裤都湿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长长的刘海水洗过一般结成一缕一缕,汗珠一直滑到发尖,然后摇晃着坠落,打碎在地。夕阳的橙色光辉照过来,汗珠也被染上了色,像收集着满天的落霞。小杰抬头仰望夕阳,血色余晖下若有角马群在奔涌。他好像看见一个健美的身影,踩在马背上,逆方向飞奔,把夕阳投进梦的篮筐。
秋初,H中举办了一场篮球赛,规定每个班的队里要有一个女生。小杰班上的这个女生,自然是小存了。不过,这毫无悬念的结果还是惹得年级上下一片恐慌:M班有一个小杰就够难对付的了,还来她一个小存?别的班岂不是注定要败了??!
球赛开始了。M班的球队一路过关斩将神勇无敌,毫无悬念地打入了决赛。最后一场是D班与M班的终极对决。最后的两分钟,M班领先D班12分。看来着第一必定是M班的了!场上的小杰和小存都偷着乐呢。可是,当小杰带球跑过的时候,一个要抢他球的男孩儿小声说:“你小子要再敢投进一个球,老子下去废了你!”小杰顿时勃然大怒,抱起求就冲那男孩儿的头死砸过去:“你他妈倒是敢啊!”
裁判一看,急坏了,赶快吹口哨叫停。D班的几个小子赶紧跑过去向裁判“解释”。不出半分钟,广播里传来雄浑的声音:“M班参赛资格被取消……”
观众席上一下子乱了。同学们议论纷纷。
小杰听不见它们在说什么。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眼睛也不会眨了,几乎要硬成一尊木雕。
然后他开始发抖。小存看见他臂上有一道道的血口子。
小然说,刚才打球的时候,看见D班有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锃亮的袖珍刀片,小杰一跑过去,就要被划一下。他刚要开口,那几个人就恶狠狠地瞪他。
小存叹了口气,说:“他打得太投入了,感觉不到疼。”
然后,几个人把小杰扶进教室。观战的同学还在场上,教室里空荡荡的,偶尔能听见窗外叶子凋零落地的声音。
小杰坐在那儿,一副失了神而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他的睫毛渐渐被沾湿了。泪如泉,一股一股涌出眼眶。
“小杰……别伤心,真正的第一还是咱们……”小天劝道。
“不!”小杰“腾”地一下站起,死命地捶着桌子,他凸出的肌肉乃至整个儿的身躯都在不停地颤抖,臂上有刀痕的地方,有的还在不停地流血,有的流出的血液已经凝固了。泪在他几乎扭曲的脸上恣意横流,仿佛下定决心要吞噬那一双清亮的眼睛。
“兄弟!”嘶哑的声音从小存嘴里迸出,小存紧紧地抱住小杰,“你要哭就哭吧!咱今天哭个够!”
随即,陪着他一起哭,真正用力地哭。
旁的上十个孩子,也都哭了。十一个人抱在一起,哭出所有的委屈、不平和愤恨。
不知过了多久,小杰渐渐不哭了。于是小存也不哭了。大家都擦干眼泪。每一个人都走上前去,深深地拥抱小杰,与他互相捶肩以示鼓励。
“你的伤……”小天关切地问。
“不管它,它会好的。”小杰爽朗地一笑,——尽管眼圈还是红的,尽管泪痕还未洗去。
球赛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此后,大家依然每天打球,谈笑风生。
到了该上初三的时候,小存突然对兄弟们说:
“我要走了。”
“……”
“我的父母要去C城工作。”
“……”
大家都沉默了。
然后,所有的手都叠在了一起,叠得小塔般高。
“兄弟,许个愿吧。”小杰说。
小存微笑了,闭上眼睛。
当天下午,小存就坐上火车走了。
兄弟们都去车站送她,除了小杰。
黄昏,小杰一个人抱着球走上了球场。
小存不在。教练不在。
他与夕阳久久对视。
他又看见了那奔涌的角马群,看见那湿透了的灰色长T和滑板裤,看到一滴滴汗珠从深黑色的发尖上滚落。
泪,终于还是来了。
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把那只已经磨损得厉害了的篮球扔出去,向夕阳的方向扔出去,嘶哑的声音几乎要撕裂时空的锦缎——
“兄弟!走好!”
后记:
皓带星眸,翩翩过,明枪如月。青?起,星河如泻,秋霜如裂。浊世难淹龙鹤志,干戈偏纵风华绝。男儿志,岂是为功名,哀鸿切。 锋镝促,征甲血。苍黄覆,云骢捷。纵风流都去,有高魂烈。杨柳青笼西蜀夜,海棠红醉蓉城月。问谁知,几次梦中归,常山雪。
——祭汉顺平侯赵云
十几年,我一直在寻找一份纯粹的超越性别的友谊。
我找到了。我深爱了。我陪他们哭过了、笑过了。
我该走了。
幸福已经永存了。
——小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