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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在世的时候,非常清楚自己心脏病的严重性,在世的日子没有多少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心脏就会停止了跳动,永远地离开了这个让他留恋的世界。于是他写下了这样一份遗书,主要内容是这样的,“……等二老都不在了,房产归儿子鸿儒所有。”也就是我那唯一的舅舅。
后来舅舅知道了这份遗嘱,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不过,他似乎没怎么看明白,外公的遗嘱里写的非常清楚,等二老都不再以后,房子才能归他所有。可财迷心窍的舅舅,他以为自己的老父亲离世后,就可以不管老娘的死活,独自霸占老母亲唯一的巢穴,把老人家独有的财产划归他的名下。
舅舅由于多年受病魔的缠身,大脑也在逐渐的衰退,和我们正常人判若两人,给人感觉他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活在无情的世界里。在他那深邃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字“钱”。所以,当确定了自己是那所房子的继承人,他乐得几天几宿都没睡着觉。并向邻居炫耀说:“我老妈把唯一的房子给了我,因为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如果她把房子给了她姑娘,你看我怎么收拾她。”邻居们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嘲笑着对舅舅说:“那是呀,瘪六儿就是瘪六儿,你们谁敢和他一样变着花样来折磨自己的老娘?”邻居们都摇摇头。其中一位接着说:“来,咱们给瘪六鼓鼓掌,看,咱们的瘪六儿多有本事呀,都敢收拾自己的老娘了。”说着邻居们为舅舅送去了倒彩。
舅舅在自己的居住地已是名声鼎沸, 邻居们都知道他是一个不孝子,时常拿他寻开心,久而久之,他的行为也成了邻居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因此,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瘪六儿”。
舅舅带着邻居们嘲讽的掌声和贪欲的心回到了家,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这老娘的房子一下子能卖好几十万呢,可是自己离那所房子实在太远了,万一老娘背着自己把那所房子给了她女儿,自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有,老父亲的遗嘱毕竟只是一张纸,到了关键时刻什么作用也不会起的,万一老娘发怒了,一把火把遗嘱烧了,那可真是无凭无据什么都没有了。对了,对门的房子正好要出售,不如先把老娘的房子卖了,完事之后再把对门的房子买下来,这样我也能时时看着它,不会让它落到别人的手里。只是现在我手头儿没钱,只好拆了东墙补西墙。
舅舅想到这儿,就拿起电话给老母亲打了过去,当外婆接到电话,就听见儿子在电话里嬉皮笑脸地说:“妈,自从我爸去世之后,我想您自己在家特别孤单寂寞,所以我想在我身边给你买套房子,让你离我近一些,这样照顾您也方便一些,您说好吗?” “那你有钱吗?”外婆问舅舅。
舅舅更加无耻的说:“我……我……我得把您现在住的房子给卖了,才能把我对门房子买下来。”
外婆听到舅舅说出这种话,她哽咽了好长时间,半天没说出话来,可是外婆什么都依着儿子,流着眼泪无奈的说:“那……那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就按你说的做吧。”
电话那一头的舅舅听到外婆勉强答应了,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对外婆说:“太好了,我去跟那户人家沟通沟通,尽早把这事儿给定下来。”说完舅舅急忙把电话挂断了。
三天后,舅舅交了定金,很快就把这事定了下来。外婆的那所房子也贴了售房启示。这老天爷也真是偏向舅舅,这售房启示贴出去没有两天,便有好几个人来抢购,一转手就卖了十五万元。舅舅拿着到手的钱乐得合不拢嘴,就这样急三火四地把对门的房子买了下来,外婆也随之搬了过去。我的母亲和几位姨妈帮外婆忙得不亦乐乎,足足用了一整天总算安顿好了,她们姐妹几个也长长松了一口气。一致地认为,这回外婆可算是有人照顾了,认为舅舅能替她们尽孝心了。然而她们姐妹几个万万没有想到,这只是悲剧的开始。
自从外婆从旧居搬走以后,我大约近一年的时间没去过外婆家了,还真有点想她的。据母亲讲:外婆其实仍然是一个人在生活,舅舅他们根本就没有管过外婆,家里有什么大事小情还是姨妈们帮着办理。不但如此,外婆时常还会被舅舅气哭的,过后想起来,外婆即后会又懊恼,可生米煮成了熟饭又有什么办法呢?在舅舅的眼里房子比老母亲的生命都重要。
这一年的春天,在家蜗居一冬的我终于可以放飞心情了,我高兴的向母亲提出去看外婆的请求。因为我从小体质就不是很好,经常容易感冒,所以在冬季里母亲很少带我走动。这儿不,到了春暖花开时节,母亲也有意带我去散散心,就这样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母亲双手拖着我稚嫩的脸蛋儿,温情的双眼注视着我说:“好呀,正好妈这几天没事,带你去看看姥姥,顺便多住几天。”
一个晴朗的周六,母亲带着我踏上公交车来到了外婆家。
让我没想到的是外婆住进了舅舅的那套老房子,而舅舅搬进了原本属于外婆并粉刷一新的新居里,他只顾自己舒心,不管外婆她老人家的感受。我心里想:舅舅他怎么能这么做呢?自己住着新房子,让年过古稀的外婆住旧房子,他是怎么想的?口口声声说要照顾老人,就这样照顾法吗?他也不怕天打五雷轰。
过了一会,舅舅讪讪地从他那屋子里走了过来,冷眼看上去瘦的好吓人,直钩钩的眼睛,一点活力也没有, 高高的个子,走路一步一晃悠,双腿瘦的如同柴火棍一般,能看见骨节的右手夹着一颗烟,有些颤抖,一边走一边抽,烟灰随风飘落一地。
“涛涛来了,好长时间看不见你了,今天休息吗,怎么没去上班?”舅舅吸一口烟觑着眼睛说。
这人呀,如果思想邪性说话也不正常,我连学都没上怎么可能上班!在说了,我今年才多大呀,不过才十三、四岁,怎么能和上班沾上边呢,肯定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
于是我对舅舅说:“我呀,没有你有福,不上班在家坐着也给开资!”舅舅好像没听明白似的,突然他嘴里叼着的烟头一下掉在我的身上,当时我立刻喊道:“喂!你怎么回事?烟头都扔在我身上了。”接着我急忙站起身来,赶紧打扫我的裤子,结果我的裤子还是被烫了一个大洞。
我那可恨的舅舅还嘲笑着对我说:“涛涛,我真没想到,你们家穷成这样,裤子坏了那么大一个洞,还在穿,你妈怎么不知道给你买一条新裤子呢?”
“舅舅,这是你刚才扔烟头给我烫的,并不是我没钱买不起,你怎么记性这么差?自己扔的烟头自己都不知道。”我大声地争论着。
这时候舅舅有点急了,说:“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往你身上扔烟头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没看见,涛涛你这人就是能无赖好人,你是不是想挨揍?”
这时候外婆走了过来,对舅舅说:“你这是想干嘛呀?涛涛他刚来呀。”外婆一边说,一边把舅舅推到他的屋里去了。
说起我这个舅舅为什么如此的专横跋扈,那都是从小养成的。 据母亲讲:小时候他经常和姨妈们打架,因为他是家里的唯一男孩儿,姐和妹谁都不和他一样的,有一次不知是什么芝麻大点儿小事,他抄起菜刀向姨妈飞了过去,所幸刀飞偏了,从姨妈右侧“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当时给姨妈吓得魂飞魄散,霎时间瘫倒在地上。外婆知道后含着泪把姨妈送到了医院,这一次的惊吓让姨妈足足休养了一整月,但在她的心灵里留下了永久的伤痛。可经过这次惊魂未定的教训,未能改变舅舅的行为,他仍然我行我素,所以就养成了以自我为中心的习惯。
就这样,我在外婆家住了满三天带着一肚子气回家了。并也是通过这一次的经历让我与舅舅的战争埋下了导火索。
转瞬间,瑟瑟的秋风扫去了满山遍野的绿,眨眼一夜间变成了林海雪原,时光就这样匆匆的从我的指缝间滑过,春节又来到我的身边。这一年我该是十四周岁了,母亲说今年准备到外婆家过年。我听了后很高兴,因为这是外婆搬家后的第一次过年,我很感兴趣。
到了腊月二十八那天,父母给外婆买了些年货,带着我坐上公交车又来到了外婆家。
我走进厨房一看,外婆准备了好多年货,她还对我说:“涛涛,你想吃什么就和姥姥讲,我给你做。”我看着外婆那瘦弱的身体被年轮的刻刀雕成了沧桑的老树,留下了沟沟壑壑,我不忍心再为外婆添麻烦了,所以我说:“不用了外婆,吃什么都行。”外婆笑了,说:“涛涛长大了,懂事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家务事很多,外婆一个人也做不过来,父母也帮着忙里忙外,准备着年三十儿一次团圆的大餐。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闲着无聊,便在卧室里打开电视看。我拿着遥控器摇了一圈也没有我喜欢的节目,随手又把电视关上了。
这时我来到了另一间卧室,望着房间里的角角落落,心里感觉空荡荡的,思来想去好长时间没见到桂琴姐了,很想和她聊聊天,每次来都见不到她的影子,也不知道她都在忙些什么?由此一个念头便产生了。 我随手从兜儿里掏出手机,然后 输入桂琴姐的电话号码,刚想按“OK”键,不曾想我那该死的舅舅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的面前,尤其突然见到他那直勾勾的有些洼陷的双目,吓得我双手一颤抖,差一点手机掉在了地上。
当我平静了一下心态后说:“你干嘛呀,过来连个动静也没有,吓死我了。”我就没好意思说他像个幽灵。
“你是不是心里有鬼呀,要不胆子怎么那么小。是不是再给你桂琴打电话?”舅舅不但是个财迷还是个小心眼儿的人,无论是谁触及到他的家里,不管是什么事他都要过问。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到底对他有利还是无利。
看他那样子我就来气,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他:“我给谁打电话和你有关系吗?我愿意打!”
舅舅见我如此的和他说话,他更加的生气,便冲我喊到:“我不管你给谁打电话,可你就不能给你桂琴姐打,如果你给他打我就把手机给你摔了。”当时我听了他的话又气又好笑,见过不讲理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当时由于我年少气盛,被他的行为给激怒了,和他据理力争,喊到:“你凭什么不让我给我姐打电话?她是我姐!给她打电话,是我的权利!”我不顾舅舅的阻拦,再次拨通了桂琴姐的电话号。舅舅看阻拦不了我,伸出他那瘦如干柴的手“啪”地一声抽了我一记耳光,顿时感觉我的脸打的火辣辣的痛,同时我愣愣的立在那里,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他还说:“以后看你还敢不敢给你桂琴姐打电话了,如果再让我看见你给你桂琴姐打电话,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说完,转身朝他的屋走去。过后气得我捶胸顿足,快要脑浆迸裂了,但我却无力还击,内心暗自发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说起桂琴姐, 她是舅舅唯一的女儿,舅舅对他这个女儿真是疼爱有加,什么事都顺着她,从来没说过她半句不是,更别说打骂了。有时他还得忍受着桂琴姐不悦的神色,久而久之,把窝在肚子里的气时常发在外婆的身上。
舅舅阻止我给桂琴姐打电话的原因,也许是姐姐正在热恋之中,或者是在忙于学习……舅舅可能是因为怕我打扰桂琴姐才打我的。但是这对我实在太不公平了,舅舅他怎么可以对我动手,就算我有再不对的地方,他也不应该这么对我,再说,有事情可以先讲清楚,他居然看我身体弱,就故意欺负我。这个事情我没有跟母亲说,因为十四岁的我非常胆小怕事,我怕跟母亲说了,她再说我不懂事,惹舅舅生气,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舅舅的这一记耳光,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那烙在我脸上五根红红的手指印痕,是永远不会褪色的。 至从我在外婆家回来后,每当我的手触及到脸上那一刻,舅舅的那记耳光立刻闪现在眼前,而打在脸上传出那“啪”的声音仿佛也回响在耳畔,这一过程一直在我心中隐隐作痛,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霾。想着想着,泪水湿润了眼睛,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内心感到无比的屈辱。但是又能怎么办?我又不喜欢告诉父母,我那个时候,也没有朋友,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着。
大约在五、六月份的一天,具体的时间我也记得不太清楚,母亲从外面回来跟我说: “涛涛,你桂琴姐明天就要结婚了!”我听说桂琴姐要结婚了,内心有说不出的快乐。心里想:桂琴姐终于能找到她自己的幸福了,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于是我就跟母亲说:“妈妈,那你能带我去吗?”母亲微笑着说:“当然能呀,那明天咱们就一起去参加你桂琴姐的婚礼。”我听母亲这么说,乐得合不拢嘴了。高兴得连觉都没睡好,真希望明天快点到来。
第二天我和母亲早早地来到了舅舅家,看到舅舅家张灯结彩,沾满了喜气,真应了那句话,祥云府子阁,喜气意朱门。舅舅和舅妈的同志和亲朋好友都来捧场,他们的脸上都乐开了花。但是当他们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立刻隐藏了起来,灰色的云纱罩在脸上,如同那毛驴子的脸霎时间没了人样。
舅舅暗自在那叨咕: “涛涛他怎么也来了呢?真是晦气!赶紧把他关到小屋,千万别让别人看见他,太给我丢人现眼了。”然而看不出问题的我,还兴致勃勃的往新娘的房间里闯,要给桂琴姐道贺,可是舅舅硬是把我挡了回去,还对我大喊:“涛涛,今天这么喜庆的场合,你来干什么?怎么这么不懂事?”当时我并没有太在意,也没来得及理解舅舅是什么意思,我心里在琢磨,我只是来给桂琴姐贺喜的,舅舅你为什么不让我见桂琴姐一面呢?难道我又做错什么事了吗?我真不明白在他的眼里,我好像就是一粒沙子永远脱离不开他的眼睛。
这时母亲从桂琴姐屋里走出来, 看见舅舅生气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她闷闷地来到我面前说:“涛涛,快走,跟妈上小屋去,别让摄像师摄着你,快走!快走!”我听到母亲这番话,觉得非常吃惊,是不是桂琴姐对妈妈说了些什么?还是别的什么……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执着的我根本就没有走的意思,自己认为为什么要走?在这儿不是挺好的嘛,于是我对母亲说:“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儿呆着。”
母亲见我如此的固执,她终于怒了,对我大喊:“叫你跟我走,你就乖乖跟我走,你要是再听不懂人话,我就打死你!”说着,母亲硬把我推到了外婆屋里。
这时,我抬头望着母亲那张被我气红的脸,留下了道道伤心的泪痕, 本以为我们来参加桂琴姐的婚礼是个高兴的事,不曾想结果是这样。我真的搞不懂舅舅为什么不希望我参加姐姐的婚礼,就因为我是“脑瘫”吗?难道是我让他们脸上没有面子了吗?那么桂琴姐也是这样想的吗?许多个疑问在我的脑海里荡来荡去。 母亲命令我在外婆的小屋里好好呆着,不准走出半步,如果我要出去了,她就要我好看。当时我恨透了舅舅,并对桂琴姐也产生了一丝的想法,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就因为我有残疾吗?难道残疾也是错?残疾就可耻吗?就丢人吗?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此时让我伤心欲绝,更加深了我对舅舅的憎恨。
也不知是什么时间,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起,接着就听见许多人下楼的脚步声,我猜测准是新郎官来接新娘了。大概十七、八分钟的工夫,听见汽车启动的声音,十有八九新郎官的车队载着新娘和亲朋好友走了,他们一定是去结婚礼堂了。
可他们不曾想到孤单单地把我一个人撇在家里,是何等的居心,这样对待一个弱小残疾的儿童,他们就不怕有报应? 这纯粹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那天舅舅一家又一次对我的羞辱,是极其恶毒的,就连姐姐的新婚之喜也让我分享不到,难道这还有亲情吗?
我独自呆在外婆的家里, 像是犯下了滔天大罪一样被关了禁闭。我望着四周的墙壁,一个人守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享受着人间的冷漠,独自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每一次被羞辱鞭打的伤痕,叠加在一起已经变成了深深的、无法愈合的、如同沟壑的伤口,更是血淋淋的,这种心灵中的创伤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当我想像到桂琴姐和她最心爱的人手挽手走进婚姻殿堂的时候,所有的亲朋好友伴随着美妙的音乐——婚礼进行曲,同一对新人 共同分享着喜悦那一刻,我的心如同花瓶摔在地上一样整个都碎了,我不需要你们能给我什么,只是把你们的幸福和快乐能分享给我一点点就足够了,可是…… 而你们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快乐。
独自在外婆家的我,和你们比起来,真是一个在天堂,一个在地狱。
舅舅对我的一次次羞辱,就像把把利剑屡屡刺痛我的心房,让我喘不过气来。我暗自发誓一定要报复舅舅,他给我的每一次羞辱,每一次伤害,我一定要十倍的还给他,一定要让他尝到被人羞辱的滋味。
也许是老天有眼, 也许是自然规律的力量显现。就在半年后,舅舅因脑出血住进了医院,经过各项检查报告,医生非常郑重地对家属说:“病人得的是最严重的脑出血,终生要卧床,而且一定要有人守候在身边,一刻也不能离开人。你们家属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病人随时随地都会离世。”当姐姐和姐夫听到这个消息,姐姐的身子已经瘫软了,姐夫连忙扶着姐姐,并问医生:“我爸还有救吗?”医生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了。
母亲得到消息后急忙赶去医院,看望他的哥哥,我那极其可恨的舅舅。
当母亲来到了病房看见自己的哥哥躺在病床上,鼻孔上插着氧气管儿,人已经脱像了,心里感觉酸酸的,虽然舅舅曾经那样对待我,但他毕竟是母亲的亲哥哥,不得不承认这血浓于水,骨肉亲情把什么仇恨都能化解掉。更奇怪的是,我的几位姨妈都希望母亲能守在医院里照顾舅舅,外婆更是这个意思。舅舅对我人格上的羞辱,让母亲流了多少眼泪,外婆和姨妈们像是没看见似的全然不顾。
我那可怜的母亲在亲人面前不顾自己的人格,把照顾舅舅这个活全部大包大揽了下来,她像是忘记了自己儿子受到的伤痛,及自己为儿子流过无数次伤心的泪水。当我知道这些,气得都要发疯了。
生活就这样在家庭的烦恼中度过,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舅舅在母亲的精心护理下,他那条烂命从死神手里被夺了回来,意识也渐渐清晰了。查房的医生了解了母亲与舅舅的关系后说:“这真是一个奇迹,已经宣判死刑的人了,硬是被你这当妹妹的给救了回来,真是了不起。”
母亲眼里噙着泪,不好意思地说:“我哪有那么大的能力呀,这都是你们医生抢救及时,才有如此的结果。”
医生摇了摇头,说:“不,不!如果没有你们家属的配合和精心的照料,是不会这样的。”
医生再一次给舅舅检查完病情,走的时候说:“在观察两天,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母亲在医院回来对我说, 舅舅过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了。我心里在嘀咕,瘪六儿呀瘪六儿,你的命真够大的,这一次却叫你逃脱了死神。
可从我内心来讲,我还真不愿意让他过早离开这个世界,这样以来我就没有机会报仇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这遍体鳞伤的躯体有谁能给我抚平呢?想到这里我又感觉好高兴,因为舅舅又给了我复仇的机会。仿佛我心中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我整个身体在积聚着无穷的力量,等待着爆发的那一天到来。
在舅舅住院期间,在家里的外婆每天都以泪洗面,担心她那唯一的儿子离她而去,如果是这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滋味是可想而知的。所以,这一段时间里,外婆的心理总是在纠结着,吃不香,睡不下,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后来她得知舅舅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再有几天就可以出院了,这才使她那颗忐忑的心平静了下来,渐渐地止住了眼泪,脸上多少也有了笑容。
一瞬间又过了一周,舅舅真的该出院了。
恰巧舅舅出院这天正是周日,赶上桂琴姐和姐夫休息,他们开着自己的车来医院接舅舅回家。
到了医院,她们来到舅舅的病房,帮忙把东西收拾好后,姐夫背着舅舅,桂琴姐和其他人拎着东西走出了医院。姐夫把舅舅放在车上,其他人随后上了车,姐夫启动了车朝家的方向开去。
守在家里每天都为舅舅祈祷的外婆,第一眼看见自己唯一的儿子回来时,那深邃的双眼不自主地落下了两行热泪,瞧着他那虚弱的身体,外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有一点酸酸的感觉。心里盘算着,这回一定好好给他调理调理,不能再出差错了,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了。
说起我那个舅妈,是个不着调的人,让她来侍候这样一个重病号,外婆根本就信不过。如果当初舅妈是个百精百灵拿事儿的人,舅舅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思来想去,外婆把眼光盯上了我的母亲, 她认为母亲照顾我这么多年,一定有足够的经验来照顾舅舅。另外,在这些儿女当中,外婆心里很明白,除了母亲之外,在没有可心的人选,无论在哪一方面外婆都说不出母亲一个不字。
母亲本打算等舅舅出院后好好休息休息,因为这一段时间太累了。但事以愿为,她自己也掌控不了自己,看着外婆那祈求的目光,她那颗善良之心怎能不妥协呢?无论舅舅之前做了些什么?他毕竟是母亲一奶同胞的哥哥,外婆的亲儿子,为了外婆的身体健康着想,母亲又能说些什么呢?
外婆人没的说,就是重男轻女的思想让人无法理解,女儿付出的再多在她眼里也是应该的,儿子做了多少让人不理解或者伤心的事,“他有病,身体不好,不能和他一样的。”一句话就让外婆给掩盖过去了。 这么多年,母亲为有我这样一个孩子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她看得很清楚,但与舅舅相比母亲根本不算什么。因此舅舅在外婆的心理是举足轻重的,一切都在为他的宝贝儿子考虑和打算着,根本就没来得急为我们母子担忧。再说,舅舅以前给过我多少次羞辱,又让母亲流了多少伤心泪,她们对这些竟然视而不见!一心只想着舅舅那条烂命。
从舅舅出院后,母亲只在家休息了一个礼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去了舅舅家。
在母亲从家走的那一天, 我对母亲说:“妈,我和您一起去,好长时间没见到姥姥了,也挺想她的,趁这个机会去看望她老人家是否安康,舅舅的这场病给姥姥的打击是非常大的,我去安慰安慰姥姥,好吗?” 母亲看看我,思考了一下,说:“涛涛,妈妈这次就不带你去了,你看舅舅刚出院,需要静心地休养,妈妈又要侍候他没有时间来管你,姥姥的身体又不好,也无法照顾你,你看下次好吗?”我听母亲这样说,只好作罢。
本想趁这次机会到外婆家完成我复仇的梦想,洗刷舅舅对我的屈辱。但不幸的是被母亲不知情地给扼杀了,如此一来,又让我复仇之路拉长了。
就这样我掰着手指头一天天数着时间,在漫长的岁月里等待着,盼望着,盼望着那一天早日到来。 终于有一天,我无心伫立在窗前向外面眺望,无论是大地、建筑群、树木、还是远山都变成了银白色,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这雪的世界又迎来新的一年。
也恰巧在这一天母亲回来了,她说拿几件换洗的衣服,还说带我去看看外婆,当时我听了兴奋极了,我想这一天终于来到了,瘪六儿呀瘪六儿,你让我等得好苦,你对我的羞辱,睁开你的狗眼看我是怎么讨回的……
我到外婆家后,走进舅舅的屋里,只见他躺在顺着窗户摆放的一张旧床上,身体上盖的是一床破旧的棉被,他那张脸消瘦的失去了原样,整个人赤裸裸地躺在那里,变得骨瘦如柴,让人伶仃感觉好可怜,并又有一种同情和不忍心。可一回想起以前他对待我的那一幕幕,心里又恨的咬牙切齿,因而我默默地诅咒他说:“瘪六儿呀,瘪六儿,你也有今天!没想到吧,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现世报,今天你躺在这里,就说明老天有眼,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报应就到。这都是你感召来的。”可从精神状况来看比住院期间好了许多,但要恢复原来的状态,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呆了一会儿我过到外婆那屋,躺在外婆的大床上思来想去,心里很矛盾。舅舅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回天乏术,想找回他从前的影子是一种梦想,就算奇迹再一次发生也不可能还原到本来的面目,因为通过这一次疾病的摧残使他的小脑萎缩了,他的今后生活将在痛苦中度过。
如果我在这时候不顾一切的发泄私愤,那不是乘人之危了吗?再说了,就他现在的小体格儿,弄不好会惹出大祸的。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团复仇的烈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渐渐退却了,人爱友善的光芒再慢慢的包围着我的心灵,目前我也在这两者之间徘徊着……
日子如同滚动浪花的小溪日夜兼程地追逐着时间, 母亲伺候舅舅也是一如既往地在尽心尽力,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怠慢。每一次母亲喂舅舅饭的时候,我望着母亲那种神态,似乎就像她侍候我小时候一样,把善良的母爱全部写在了她的脸上,那一羹羹带着浓浓的亲情,如同母乳般香甜的佳肴,每每送到舅舅口里的时候,都有说不出的感受,仿佛舅舅一次次在夺走我的爱。
接下来能引起我震撼的,而且能传为世间佳话的,是难以理解的母亲的行为,作为儿子的我不知是赞叹还是鄙视。
舅舅如同婴儿一样赤裸裸地躺在床上,任意让人摆布,而且是守在自己的亲妹妹面前,此时他的威风、廉耻之心早已荡然无存。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经常偷偷地把自己的大便弄得到处都是,被褥、墙上、电视机……整个房间弥漫着臭气,谁进入这样的环境里定会呕吐。
可母亲从来不戴口罩,经常为他打扫这样的战场,不但如此,还经常帮他擦洗身子,包括他的私处,这真的让我无法理解,难道真是亲情能战胜一切吗?
后来我想到舅舅那惨不忍睹的形象,及母亲善良的行为默默地潜伏在我心中,我真的打算放弃对舅舅的报复,让我们的恩怨从此结束。
可事情不是你随心所想就能做得到的,通过这些天我的观察,母亲的身体不如从前了,气色变得有些憔悴了,本以为是侍候舅舅累的,但事实不仅如此。我发现母亲时常到外婆屋里来吃饭,一开始我并不在意,时间一长我感觉不对劲儿,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里,我时常呆在母亲旁边看着她给舅舅喂饭。可我发现每次在这个时候,舅妈总是偷偷地在厨房吃饭,等母亲给 舅舅喂完饭后,厨房的锅里早已空空如也,母亲只能喝一些剩下的菜汤。此时我才恍然大悟,舅妈做的饭根本就没有母亲的份儿,如此没有人情味儿的家伙,这样对待我的母亲,让我七窍生烟,他们夫妻真是毒如蛇蝎、丧尽天良。
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母亲贫血,脸色发黄,不仅便血、而且还大便干燥。这一天晚上母亲大便干燥非常厉害,直到半夜也没便出,她就从舅妈家的冰箱里,拿出一根香蕉吃,吃完后等了半个小时,母亲在稍微活动了一下,才排出了大便。
不料这一切都被躺在小屋的舅妈知道了,第二天早晨舅妈把她那张脸拉的老长,好似在像母亲宣战,就故意找母亲的茬,说:“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做饭?你哥都饿了,我们家可从没这么晚吃过早饭!”母亲被舅妈的一席话给说愣了,她想:自己是起来晚了,但你也不应该不依不饶的呀,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了?想也想不出个头绪。吃过早饭,母亲正在给舅舅接尿,她突然看见舅妈正在检查冰箱里的香蕉,这使母亲恍然大悟,原来舅妈是因为母亲吃了她家的香蕉。当母亲明白是这么回事,她心里非常难过,想,我抛家舍业的,来伺候你的丈夫,为你解决了燃眉之急,你居然这样对我,你还有良心吗?再说,就算是真正的保姆你还要供人家三顿饭呢,何况我是我哥的亲妹妹,你的小姑子,你怎么能如此地对待我?母亲只是心里想,并没有跟舅妈表达出来。她依然默默忍受着舅妈给她一切不公平的待遇。依然用心地伺候重病在床的舅舅。
我对这些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我非常心疼母亲,我不知道母亲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更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受舅妈的气?一个一个的问号搅得我头昏脑胀。舅妈对母亲的所作所为再一次燃烧起我对舅舅报复的怒火。
一天早晨当我从睡梦中醒来, 我从外婆的屋里走到舅舅的房间,想去看看母亲,我看到母亲像对待婴儿一样在给舅舅一口一口的喂着面条,心里即别扭又生气,在想,瘪六儿呀,瘪六儿,你也太没有出息了吧,让自己的妹妹一口口喂你吃饭,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价值?如果是自知之明的话自己了断算了,何必给人添麻烦。
一会工夫,一碗面条被母亲一勺一勺送到舅舅的嘴里,填饱了他的肚子。然后母亲说:“哥呀,你吃饱了吗?”舅舅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母亲笑了笑,把空碗拿进了厨房。
我连忙对母亲说:“妈妈,您先在厨房收拾吧,我来替您照看一会舅舅。”
“好吧。”母亲回答。
当母亲离开舅舅的房间进入厨房后,我斜眼看了看舅舅那可恨的形象,让我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他躺在床上,眨着塌陷的二目望着棚顶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趁他不注意,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当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自己摸摸脸,他还自言自语的说:“谁好像打了我一巴掌?”我一看他没有反应,赶紧趁热打铁,“啪啪啪”接二连三地打了过去,
此时舅舅那张原本无血色的一张脸立刻有了红晕,而他的嘴唇在抖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我看他那无助的感觉和我当时是一样的,我终于松了口气,“哈哈哈”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厨房干活的母亲,听见了我的笑声,便对我喊到:“涛涛,你在笑什么呢?有什么高兴的事吗?”我听见母亲的话,急忙收住了笑容,“没……没笑什么,我在哄舅舅玩呢。”我慌忙答道。
稍等片刻,母亲那边平静了,感觉她似乎相信了我的鬼话,神情才镇定了下来。回过头来对舅舅放了狠话:“瘪六儿,如果你敢告状,我就废了你!”我对舅舅的报复,让他产生极大的恐惧,他把头转向窗的方向,眸子直望着窗外像是在寻找着救星,可又怎么也找不到,好像被人抛弃似的寻不到回家的路。
我复仇的心愿得以实现,但我的心地没感到有多少轻松,时常在伦理道德面前纠结着,我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心里七上八下的。
在以后的一段日子里,为了不让大人们怀疑, 我总是装作一个非常懂事听话的孩子,时常在舅妈和母亲面前给舅舅捶背,帮他盖被子,只要我能干的,我都去干。这样以来给大人们留下了好的印象,在他们眼里以为我特别关心和爱护舅舅。所以她们非常信任我,我的所作所为,她们看不出一点痕迹,因为我掩饰的非常到位。
有一天周末,具体时间我也记不起来了,反正这一天飘着银白色的雪花,当时我望着窗外那片片雪花洋洋洒洒从天空降落地面,渐渐地看着楼前楼后的地面上似乎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被。看着这洁白如玉的雪,心里感觉是那么的清新,这大自然是那么的纯洁,世上一切的尘埃似乎被雪掩埋了起来。
当我收回眸子离开窗前,在思索这样一个问题,我们人类为什么不能像雪一样洁白无瑕呢?人与人之间经常会发生这样或那样的小摩擦,甚至斗争,这是为什么呢?它像紧箍咒一样在困扰着我。
在我无法挣脱的时刻,自觉不自觉地走进了舅舅的房间里。我见他躺在那里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五十多岁的人,家里是事儿不管,还的单独安排专人来照顾他,不仅如此,时常还发脾气,搅得家人不得安宁。从我懂事起就没见他帮过任何人,而是别人都在帮他,更让人可恨的是他连一个“谢”字都没有。 说来也巧,在舅舅的床头边上放着一把扫床的笤帚,这让我眼前一亮,我看着他那干巴巴的手,曾经打我的时候是那么不留情面,于是我装做给他揉手,便拿起他的右手揉了起来,他躺在那里面带笑容好不惬意。
我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声,一会就有你好看的。大约五、六分钟的工夫,舅舅的头转向窗的方向,双眼望着外面正在纷飞的鹅毛大雪出神。这时,我注意到身边又没人,机会来了。我顺手拿起笤帚,并用笤把打他的手掌,连续打了三下,他回过头来愣愣地看着我,不知所措,我幸灾乐祸地说:“好玩儿吗?”他没有回答,而且脸上流露出难言之苦。
事后我把笤帚放回了原处,正要装作关心地给舅舅盖被时,舅妈走了进来,舅舅仰着脖子瞧着舅妈说:“他打我。”
舅妈心不在焉,不屑一顾地说:“有病就好好养病,在胡说些什么?我看你是脑子发烧烧坏了,涛涛怎么可能打你。”舅妈说完又到厨房忙去了。
我庆幸舅妈没有相信他的话,否则事情就要变得复杂化了,有可能会处在一个尴尬的境地,或者说引起家族的愤懑都是有可能的。其实这一天我是在惶惶不安下度过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的行为终于在某一天暴露在舅妈的眼前。
那是腊月初的一天,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的缝隙泻在窗前,躺在床上的舅舅沐浴着阳光舒服极了。说实在的,他经过母亲一段时间精心的照顾已经好多了,白纸一样的脸也有了红晕,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下地多少也能走两步了,总之变化挺大的。
可这些让我看在眼里,感觉对他更加的憎恨,恨不得他早见阎王我才高兴,前脚走我后脚就放鞭炮。
由于这种理念的驱使,让我时刻都在伺机报复舅舅。这天下午舅舅在沙发上坐累了,便上床躺下了。时隔五分钟后舅舅睡着了。这当下,我慢慢轻轻地靠近舅舅的床前,然后弯下腰装作给舅舅盖被子,随后回头看了看房间门口,见没有动静,我直起身来咬着牙屏住呼吸,举起了我那不灵活的右手,握着拳头直奔舅舅的前胸而去。
正当我拳起拳落的一刹那,舅妈突然走进了房间,随着局势的变化,我握紧拳头的右手立刻收了回来,此时我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我额头也微微沁出了汗,只见舅妈对我说:“涛涛,你在干什么呢?”我惊慌失措地对舅妈说:“我…我没干什么?给…给舅舅盖被呢。”舅妈看见熟睡的舅舅没再说什么,但是从她的表情上能看出端倪,一定发现了我的不轨行为。
我悻悻地走出舅舅的房间来到外婆屋里,进了小屋随后把门关上。靠在门上长舒了口气,静静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幕。
我的拳头距离舅舅的胸前只有五毫米,如果没有舅妈的干扰,这一拳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呢?另外舅舅已是重病在床了,过去的恩恩怨怨应该让它烟消云散,我又何必纠缠不休呢?可一回想起过去我又像掉进了泥潭无法自拔,这诸多的疑惑让我无法再想下去了,后面能发生什么我只能听之任之了……
一闪念三个多月过去了,我是怀揣着准备被家人唾弃、被桂琴姐怨恨的心里度过了对我来说这漫长的三个月,走进了四月天。
四月的春光撒在身上暖融融的,眸子里淡绿色的春装在无意中打开你的心扉,有多少怨,多少伤,多少痛……一切的一切化作春风飘向蓝天,穿过云层飞向时空隧道,永不复返。
这不,快到“五、一”劳动节了,我和母亲再一次来到外婆家看望她老人家。外婆见我们来了心理很高兴,让我们快坐下,问这问那的,很是惦记着我们,我担心的事情似乎早已烟消云散了,外婆还对我们说舅舅好多了,自己可以到外面散步了。
说到这里外婆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说:“涛涛,你桂琴姐说等到‘五、一’休息的时候带你出去玩。”我听到这儿,内心产生了一种羞涩的感觉,随后我低下了头,当初我为什么那么不懂事,在舅舅处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我还那样对他,我的心胸为什么那么狭窄呀,我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男子汉。
待我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下来,慢慢抬起头望着外婆那慈祥的面孔,虽然那记载着年轮的皱纹依稀可见,确实比冬天的时候胖了许多,这大概是心情好的缘故吧,一定是这样的。 华灯初上,桂琴姐与姐夫下班归来,先走进舅舅的房间,看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来到外婆屋里,在和自己的奶奶唠上一段家常。
在姐姐和姐夫刚跨进门口时,第一眼就看见了我,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向我走了过来,当时我心里立刻敲起了鼓,桂琴姐八成是找我算账来了吧,这可叫我如何是好?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也没有别的法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挺着了。
可万万让我想不到的是, 桂琴姐只字未提我对舅舅无理的事,而且微笑地对我说:“涛涛,等到天气暖和,我和你姐夫开车带你去兜风,咱们出去好好玩玩,玩够了咱们下饭店请你吃点好吃的。”
姐夫接着说:“是呀,涛涛,你平时在家也挺闷的,也不怎么接触人,过一段时间,正好我们放工龄假,好好陪陪你。”
当我听到姐姐和姐夫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时候, 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此时真的让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石缝钻进去。
当时我沉默了许久,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更不知从何说起。
“涛涛,怎么了?不高兴吗?”还是姐夫打破了僵局,他的话让我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我望着姐姐、姐夫满面春风的笑脸,十分歉意地说: “真的谢谢你们能理解我,站在我的角度去想问题。其实在我的内心一直埋藏着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他让我的心房经常疼痛难忍,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感到特别孤独、委屈,我恨老天为什么赐给我一个残疾的身体?不让我和你们正常人一样过着正常的生活。这种想法,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我的背上使我喘不过气来。”
“涛涛,你在说什么呢?没那么严重吧,我看是你想的太多了,如果你这么小的年龄心思就这么重,将来你怎么面对社会呀?好了,咱们不去想那些无聊的事情了。”姐夫打断我的话,在安慰我。
“我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今天我又从新找回了自信,是你们给了我信心,正应了那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我心中再也没有怨恨和仇恨,是你们给我打开了心结。”姐姐和姐夫听了我这番话,非常高兴,他们看我能放下怨恨,善待自己而高兴。
五月的江城,到处都是春光明媚的鲁象,柳树抽出了细细的柳丝,小草带着泥土的芳心从地底下钻出来,一丛丛、一簇簇。又嫩又红的花儿也伸了伸懒腰,打了哈气,探出了小脑袋。人们都脱下了笨重的冬衣,换上了即轻便又艳丽的春装,小鸟们从温暖的巢穴飞了出来,告诉我们春天真的来了。啊……春天真的来了,在池塘里、田野里、天空中,到处都焕发着勃勃生机。大自然的景色也变得丰富多彩,晴天里,暖融融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软绵绵的的春风吹在我的脸上,即温暖又舒服。
5 月2日这天,我和母亲、桂琴姐坐在姐夫开的车里非常惬意,今天的桂琴姐,让我感到非常和蔼可亲,这让我怎么也不能和结婚那天的桂琴姐联系在一起,完全判若两人。
大约一个多时辰的工夫,我们来到了磨盘山。磨盘山是吉林具有规模的一座寺庙。都说这里是算卦、许愿、求签最灵验的地方。
我们在寺庙门前下了车,姐夫把车停在了停车场,然后过来搀扶我一起慢慢向寺庙走去。
这一路来姐夫对我的照顾那可真撑得上无微不至,温顺的性格、幽默风趣的语言、热情善良的行为让我好感动。我本就行走极其困难,姐夫却不急不躁,很有耐心地随着我的节奏前行着,不仅如此,渴了他给我喝水,饿了他帮我就餐。姐姐说:“你姐夫在家的时候,对自己的女儿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有耐性,好脾气。”说真的,让我感觉姐夫比姐姐更好,对我像是对待自己亲弟弟一样亲切。
说着笑着我们来到了寺院,然后进入庙里,我在母亲的帮助下居然抽了一个上等签,庙里的大师为我讲解说:“你一定要心地宽容,善待他人,多做好事,忘记那些恩恩怨怨,这样你的福报就来了。”听到这番话,我心里敞亮多了,我对大师说:“谢谢您,我一定会的。”
我们出了寺庙,上了几柱香,来到了寺院大门,在门前,我仔细端详着这里的一切,我突然发现,湛蓝的天空下,有这样一块净土让人们来消灾净化心灵,真是善哉。只要人们放下人生的许多仇恨,生活原来是这么美好呀,我非常感谢姐姐和姐夫,带我来到磨盘山这片净土,为我驱除了私心杂念,净化我的心灵,让我的内心充满了爱和感恩,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一个人只要内心充满了爱和感恩,活着才会快乐、幸福。
也就是在这一天,我与舅父的战争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