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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来自苍穹,在地心引力作用下加速跌落尘世。到处充斥着凌乱和不堪的尘世。
宽大的马路蒙上了一层低矮的水雾。突如其来的雨冲刷着灼热的水泥地。洗涤了没有随风而去的混浊空气。但所有这些只是短暂的游戏,雨过天晴后马路上依旧被晒得滚烫,杂乱的空气悄悄凝聚。雨却乐此不疲。
唐突从杂货店的蓬子下面走出来,理了理头发,漫无目的地游荡。转瞬即逝的大雨只不过是生命中可有可无的陌生的邂逅。
时间如白驹过隙。黑色袭击了这座繁华的城市。人们放出了脆弱的人造光,然后自己内心的恐惧得到了一丝安慰。站在巨大的广告牌下,纷乱的心情还未有平静下来的迹象。唐突踢了踢因走了太久而酸疼的腿,脚踝传来的硬物触感是那么的熟悉——一根血色的绳子穿过一枚绿色的翡翠心。
唐突习惯了这块广告牌下的属于自己的静谧。人来人往,谁也没有注意到路边上一个孩子傻傻地笑。唐突喜欢用这样的角度姿势来观望过往或焦灼或散漫或空洞的行人。并幻想着自己将来也许也是其中的一个。
站累了,唐突蹲下来,右手摸索口袋寻找藏在里面的方块状纸盒。然后目光停滞在左前方繁忙的十字路口。唐突的表情很平静,但内心紧抽了一下,很尖锐的那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十字路东边转角。
东边转角。唐突与尘影相遇。
唐突的第一句话让尘影有想扁他的冲动。唐突说,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不,我的一个朋友很像你,不对……反正你们很相像。唐突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让自己不至于太唐突……
已经秋末了吧。这个火树银花的城市感觉不到上空的风起云涌。穿越重重障碍的微微冷的风送来东边转角她的飘渺的气息。唐突想哭,可是属于他的泪早已离家出走。万恶的叛徒。记得谁这么说过。
如今的东边转角为迎接不知道是什么节日的节日打扮得花枝招展。贴着节日话费优惠降价的宣传画的公用电话亭旁边,一个男生眯着三百度的眼睛着急地东张西望。马路对面一个女生带着歉意的微笑朝他挥了挥手,男生叹了一口气,躲避来往的车子走过去敲了敲女生的脑袋。女生摸着脑袋傻傻地笑。
一束车灯光急急的刺入眼睛,二秒钟后唐突睁开眼睛,却没有再看到生气的男生和道歉的女生。是实?是虚?是巧合?是再现?
唐突抱紧双膝,脸被结实的手臂挡住了看不到任何表情。刚找到的香烟散落一地。
唐突已经满目疮痍的内心深处清晰地传出那首耳熟能祥的歌:
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依然有爱情在游荡
在你我相爱的地方依然有人在唱依然是年少无知的感伤
记忆在回涌。
唐突的精神快被相继而来的碎片状幸福的记忆切割得体无完肤。唐突恍惚间看到自己站在马路中间,吨级卡车的重喇叭和响彻天际的刹车声是不夜城的死亡配乐。恍惚间看到自己褴褛不堪地走到尘影失事的山崖义无返顾地往下跳,在粉身碎骨前的几秒到十几秒保持着诡异幸福的笑容。唐突想听到尘影没大没小心直口快的声音。哪怕跋山涉水赴汤蹈火。
“这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唐突抬起迷离的双眼,几秒钟后才看清楚眼前的人。陈影!不是。唐突不自觉地望向面前女子的耳根部,并没有尘影标志性的银色大耳环。
东边转角糕点屋外的青石板路面泻了一地屋内放出的橘黄色灯光。悠扬的歌弥漫在这个不大不小的他的领地。就只欠雪的来临了。但这南方的天空似乎造不出雪来。冰雹倒是有过几次。
唐突站起来,麻木的双脚微颤后是短暂的眩晕。
快速地拍了拍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对眼前有九分相似尘影的女子说,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不,我的一个朋友很像你,不对……反正你们很相像。
女子笑了,倾国倾城。
迷醉。唐突只希望如梦般的笑靥不是虚渺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