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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刷刷刷。
是这样的频率，不停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那是画笔在纸上涂满我们的旧时光的声音。
2
二零零五年的初秋，我报名参加了一个美术班，。学期是28天。
因为从小就喜欢乱涂鸦。长大了一点以后就在纸上画规矩一些的方圆组合成的图形。并且学会了陆离繁复的色彩填满纸上的空白。这就叫美术。被我浅薄而单一地理解着。
而且在小学还一直被同学推举或被老师直接点名为美术课代表。我的画作都会被老师举在全班同学面前说“好”。
于是原本只用于吃喝玩乐的心得到了额外的满足。
就像心里的空白被陆离繁复的色彩填满。
个头还不到一米五的我来到“艺美画室”，怯生生地找张凳子就坐了下来。旁边有两三个师兄在素描地上的陶瓷。还有一个，在画一个苹果。我认得这个画苹果的师兄。我来报名的时候就是他帮我搞好的。可是他很用心在画，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屋里是持续的一片沉寂。
我于是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画。他把苹果的轮廓修理得特别细腻，把水粉颜料小心翼翼地涂上后，又画好倒映在玻璃桌上的投影。
那个透明的投影，显得玻璃桌异常的有质感。
等他放下笔的时候，终于发现了在他身后的小男生。
你来了啊。
这个，素描会吗？
曾经学过。不过几乎忘了……只还记得抓笔……
哈。那你从现在开始吧。画这个，正方体。
哦好。
他帮我架好画夹后就走了。他走之前和王老师说了一些话，断断续续我听得不太清楚，也没有心机理会他们说了些什么。后来画室进来了好几个师兄师姐。他们都喜欢接近我，还教我怎么画得好。在跟他们说话的时候，我知道了他们都是为美术专业而来的，不像我这样把画画当作课外兴趣。大概是因为我的到来，画室里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而上课了后，画室里又恢复一片沉寂。笔尖来回的刷刷声，空气浮动的微小频率，都显得格外清晰与深邃。感觉就像在学校上文化课一样。莘莘学子都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埋头苦写。
刷刷刷。嘈杂而冗长的写字声。而此刻，是富有节奏的作画声。
在这里，他们把画画当作作业。
我看着身边的师兄师姐们，就像看着教室里的莘莘学子。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心疼。
3
两天后我跟博华和科晓已经混得很熟。和我同一个组的两位师兄。
我就像小弟一样跟在他们后面，尽享吃喝玩乐。
他们会带我去喝啤酒，会带我去网吧、游戏厅，还带我去街上买好多好吃的东西。
我们经常上课迟到、偷懒，或者上课说话。
我们像极了我班上的那仨差生。
我这才知道，差生的日子是最快活的。
4
后来某一天博华和科晓被王老师批评了一句，说不要把我带坏了。
博华和科晓都悠然地哼出两个字“没有”。
老师把目光转移到我身上，示意让我说话。我也看着他礼貌地笑了笑，说没有。
只是我觉得跟他们俩在一起很快乐。
这句话我只在心里念出来。
是真的，真的很快乐。
在我们基本上完素描和速写的课程后，老师带我们去狮子岭写生。
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用炭笔描述下我眼里的世界。或粗或细或浓或淡的黑色线条有序而又凌乱地铺垫在一起，交织成一个用笔来度量的世界。
那天我和晓峰师兄站在一起，鸟瞰着视线所能触及的一切。巨大的风声在耳边萦绕，头发被吹得很潦草，话音刚脱口就几乎被吞没。忘记了在说到哪一部分的时候，晓峰突然仰起脸哈哈的笑，他眯起来的眼他龇牙咧嘴的表情看起来像一个孩子。单纯的可爱的孩子。
然后我的嘴角也不经意地上扬。绽开灿烂与温暖。
我们用笔，用线条勾勒一季节的繁华与衰颓。
明灰暗就是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所有感情。
或深或浅地，小心翼翼地倾诉。
后来晓峰师兄也走了，好像他来画室是为了探下老师。而刚好碰到了那天我们去写生。晓峰走的那天送了我一块深蓝色的画板。
我抚摸着画板，就像在抚摸时空的缝隙。在这个深蓝色的缝隙里面，匆匆的走过了许多。
就像晓峰。就像我遇到的第一位师兄。
5
那个暑假，居然奇怪的刮起了台风。还带来了一场暴雨。
我们躲在宿舍里不敢外出。师兄们打牌打到深夜，还伴着大声叫牌的声音。而我躲在一旁迷迷糊糊地睡觉。丫的他们根本不顾及我的感受，有的还拼命在吼“我赢了”。好像不吵那么大声牌就打不成似的。硬是把我从被窝里掀了起来。我坐着靠在墙上，看着这堆疯子，真的很无言。
然后窗外的嘈杂的雨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还有咆哮的风声，重重地震动耳膜。
然后我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