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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该怎么说好呢。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啊,由于迟到,我踩着风,眼睛看地,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冲向教室。真没想到,竟然会一头撞在了你身上。”我努力回忆着,对坐在我身边的晓说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那时,我看见你脸上,衣服上全都是颜料,拿着个很大的调色盘,长短不一的画笔。我还以为你去应聘了油漆工……”
晓是我的朋友,一个张扬,大大咧咧的女孩。她是后来转到我们班上的,并且成了我的同桌。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绘画天才,我看过她画的画,每一张都很美,却有些虚幻,似乎只是脑海中的镜花水月。令我感到惊讶的是,晓却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画。我问她为什么。晓淡定地回答:“哎呀,老妈不愿意啊!她说我都要毕业考了,还弄这些无聊的东西做什么。他们满脑子只有毕业考和重点高中。我才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还在画画!”我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晓,虽然她极力想掩盖眼里流露出的那种悲伤。晓回过头看了看我,笑着说:
“你不用替我担心,我知道,我不会放弃画画的。而且,你知道的,大雨之后,沙漠里那些植物会开出非常美丽的花。”
但是,虽然我们极力往好的方面想,但生活却可能并不是这样。一次模拟测试彻底毁了乐天派的晓。晓的分数非常不理想。老师请晓去办公室喝茶,并且让她在教室门口站岗。回到家,晓的父母竟然找出了她画的所有画,并且,当着晓的面,一张一张地全部撕掉。还说,再不好好读书,就别再回来了。晓被彻底激怒了,生气地摔门而去。那晚,晓站在我家门口,任凭雨水冲刷自己。我站在晓面前,看着面无表情的晓。她搂着我的肩,没有说话。但我觉得晓的肩膀在轻微地颤抖,背后有一种比雨水更滚烫的液体滴在我的脖子上。那些缠绵的阴雨遮蔽了本该在夜空中出现的银色下玄月。
事后,晓很争气地对我说:“我要去参加市里的绘画比赛!”我瞪大了眼望着她:“你爸妈都这样对你说了,你还?”晓很坚定的回答我的疑问:“没关系。我正是要证明给他们看!我会以优等生的身份考入重点高中!”我微笑着看着她:“好,身为兄弟的我,力挺你!”
晓报名参加了比赛,比赛将在毕业考后的第一个星期天开始。现在,她总是在放学后留在学校专门开放的画室,在每一张白纸上喷涌封闭已久的才华。我也留着陪她,享受一下视觉上的盛宴,每一幅都美得令人窒息:余晖未尽的夕阳在海面上折射出最后一道金光;如水般的天空偶尔掠过的白色飞鸟;一片华丽到诡异的樱花林;大雨过后,沙漠里那些植物安详开放的,很美很美的花……看着晓的脸上又如以前一样染满斑斓的颜料,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发呆,我觉得自己像一个老婆婆为她感到欣慰。而且,晓似乎比平时上课更加认真,上课也更爱发言了,我欣喜地看着晓的变化,身为朋友的我,自然高兴地不得了(这也使我越来越觉得我的年龄似乎也更大了)
终于,比赛就在今天。我送晓走进赛场,我拍了拍她的肩,“兄弟,不管结果怎样,我陪你!”晓笑着摆了摆手,“我会成功的!”
我在门外等得焦急,今天不仅是比赛,而且,也是毕业考成绩公布的日子。时间过的很慢。两个小时过去后,我看着晓一脸得意地从赛场出来,她兴奋地说:“发挥得不错!先去参加散学式吧!”我从她那欠抽的表情就知道,她成功了!毕业考的成绩表已经送过来了,晓以全年级第三名的分数考入重点中学,同时,那次绘画比赛她获得了一等奖。
结局皆大欢喜。晓笑着说:“嗨,兄弟,谢谢你!”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客气个啥?我不是一直都这样!”而当我刚说完,我们望了一眼对方,笑着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