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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学校观星会面试的日子。
下午我爬到位于实验楼顶层的天文活动室时,已经累得筋疲力竭了。可观星会的导师还是严厉地训斥了我这些迟到的新生,这无疑在我的胸口堵了一块石头。这位导师像是一名海关官员,严厉地审视着新生的入会申请表。他仿佛很不信任新生,老是在强调观星会严格的会规,并时不时提出一些闻所未闻的天文难题,借机来训斥我们天文知识少得可怜。我越发无心观赏活动室里各种天文图像,突然觉得那些离自己是多么遥不可及。我便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期待地给一位认识不久的高中同学发了一条短信:希望能通过面试。似乎无论谁收到这样一条毫无来由的短信都有充足的直接删除的理由。
经历重重考验后,新生们都有种遍体鳞伤的错觉,谁会第一次来这里就知道“太阳的寿命是多少?”“导师的名字叫什么?”“观星会的宣传刊物一共办了多少期?”之类的问题?导师审视了新生的成绩后,不禁皱紧了眉头,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地吐出。霎时活动室烟雾缭绕,每个人的额上都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他终于发话:“下一次观测时间是10月8日的晚上,就算是高考也一定得给我赶来观测!”“什么?那日子虽不是高考,可也是月考啊!许多人脸上面露难色,就包括我和好友在内地打起了退堂鼓。
我未向老师辩解我迟到的理由,我卡在一道化学题上了。这是个太微不足道的理由,而且导师向来是鄙夷以学校作借口的学生的。可这道化学题像一颗种子,有了在观星会的碰壁的施肥,在我心里结出无际不尽的愁思来。每夜解不开的习题、学校里难以相处的同学、爱在集体里喝倒彩的同学们、上课时回答不出的提问……这个世界仿佛扔给我各种各样的失败,以及我对世界充满的各种各样的失望。不知是否来源于对新环境的不适应,我总觉得莫名的困惑与焦虑。面对好友似乎比我更严重,她就像融在海里的血液,四面包围了飞速游来的野兽。她时刻唠叨着作业和月考,仿佛时刻准备着战斗。而总有一群人却是相反存在着,他们像头顶来去自由的风,下课时欢跑在走廊上,晚上闲聊在网络里。似乎谁也没有办法解释这种不公平的现象,而这一现象在我内心发酵成酸,仿佛我眼前摆着许多架天平,我需保持每一架平衡。正是我难以做到,不禁觉得世界太可怖了。
太可怖了?
突然我手机一震,原来是一条短信:“嗯,好运。”多么简单的三个字,多么简单的一句关心。我突然眼睛发酸,每根神经都在颤抖着,仅仅因为这太简单太平凡的三个字。原来这么细微的感动能被神经细枝末节地放大这么多倍,能瞬间撕裂阴霾。我惊讶自己竟然如此动容,这条短信像沙漠中的绿洲,像过境北国的第一缕春风,像掀动干渴鱼儿鳃盖的第一缕空气。也许这只是那位同学无意间的举动,她不知道我已决计离开,但或许爱的感动就是如此简单,就像一粒尘埃在不同角度下都有不同的异彩。《在路上》说过:“人们的注意力变得支离破碎,敏感性变得迟钝薄弱。”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活得疲惫麻木,忽略身边早就存在的感动。要过多久我们才觉得感动,才会觉得大家都承受着?而我又想起了柏林墙上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仅仅需要一点理解。”即使是我们这样的生活,也要去理解自己,理解他人,甚至是这个世界。
《在路上》中还有一个情节:迪安向萨尔发问:“你的道路是什么——乖孩子的路,疯子的路,五彩的路,浪荡子的路,任何的路。到底在什么地方、给什么人,要怎么走?”我自是不知道答案的,但我的意义在于正不断寻找着这个答案,我也正在路上。或许这一路虽不全是阳光灿烂,但也不会是乌云密布。总有供我们歇息的驿站,总有伴随左右的爱与感动,梦还在远方,我们就更勇敢地前行!
我走出天文活动室,告别了这里的宇宙。但我想,快乐总会从另一个宇宙被召唤过来,涂着鱼鳞,披着日光从海面上向我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