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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棹碧涛夏水路,过尽晓莺啼处。”
“莲花迎我至,婀娜我自痴。”比起江南水乡的温婉,粉墙黛瓦的典雅,或是青石板路上旧时光的古朴,我更爱西湖上的夏荷。当春归花寂寞时,这满池的亭亭玉立含笑盈盈,让我微微陶醉于一种美的享受中。
小木船在水面上遗下一线涟漪。我微眯着眼,默默聆听着橹声欸乃。在那么一瞬间,一股清新的绿跃入我的心底。是田田的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细一看,不只是接天莲叶无穷的碧,更有映日荷花别样的红。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红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一位位绿衣飘渺的凌波仙子,一位位“红艳轻匀斗晓妆”的娉婷少女,正倚在风中,向我微笑致意。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这还是我头一次看见荷花。在这之前,荷花在我的脑海里只是一个幻象,是堆砌在古诗词上的美好的剪影。“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呢?这次好容易来到江南,我可要走进莲花,好好看个究竟。
阳光把金色的星星洒在湖面上,莲花姑娘们更显得熠熠生辉。梦幻的粉色一瓣瓣裂开,吐露出了莲沉睡已久的美丽。她们的恬美,她们的娴静,她们迷人的气质,让我多想凑上去亲抚她们的粉颊,去拥抱她们的馥郁之气。我赶紧划桨,水面荡起了一圈又一圈深深浅浅的涟漪。
近了,更近了。此刻,莲花姑娘们正挺直了腰杆立在湖面上,在这股笔直背后,我看到的是她们不寻常的坚强与执着。怀揣着花开的梦想,在肮脏、黑暗的淤泥里等待了一年又一年,经过了多少次的桃花初夭,桂子飘香,她们终于等到了让她们绽放笑靥的夏天。真像是周敦颐说的那样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样看来。她们可真不容易。一股敬意,在心中不自觉油然而生。
时光就像这河水潺潺地流着,永无终止。在我离开这一触即碎的梦之江南后,就是“红藕香残玉簟秋”之时了吧。这满池的菡萏,也会有“花自飘零水自流”的那天吧。那时,会有“花谢花飞花满天”的凄美场景吗?不过那时,江南的采莲女们一定摇着一叶兰舟,穿梭在“莲叶何田田”的湖面上采莲。时光走了,叶也黄了,莲也败了。但莲却在凋零之后为世界留下了那么些珍贵的东西。圆圆胖胖的莲藕,白白嫩嫩的莲子,收集了夏天的所有温度,在冰冷的冬天为人们绽放温暖。不由觉地想起了在严冬喝着热热的莲藕汤,吃着暖暖的莲子的那些小日子。呵,这莲花!只微笑了一个盛夏,却能让人们在冬天里想起她。对莲花的敬意又增了几分。
如此圣洁,美好的她,是否应该就像周敦颐先生说的那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呢。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她做到了。所以,我不能去玩弄她们的梦想,我甘愿放弃我“满衣金粉露花香”的愿望。
“妈妈,我们回岸吧。”我转头说道。
其实,做一个远远的钦慕者何尝不好。我尊重莲花,亦读懂了她的心。
夕阳把河水浣成了一道金色的纱,我们靠在岸边的柳树上,望着远处荷塘里的红粉轻舞,碧波流淌。
嘿,莲花,谁说我没有走近你?我说我是真正地走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