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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是我以前住在老房子里认识的一个人。他独自一人生活着,每天早出晚归,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有时候,他也会在自家的院里劈劈柴,修修花,一个人孤芳自赏。我家与他家之间虽然只隔了一道篱笆,但我们好似相隔十万八千里一样。几年下来,他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而我呢,也不会主动地去招呼他。日子就在这平平淡淡中过了一天又一天。
有一天,我终于按捺不住了,我慢吞吞地走过去向他问出了几个字:“你……叫……什么呀?”他犹豫了好久,才说:“无名无姓,老爹生下我,就没了,我就一个人在社会中漂荡过活。”他的回答让我突然间觉得他其实是挺可怜的。我说:“那么我给你取个名,好不好,今后就叫你老爹!”他回头看了看我,盯着好一会儿,才嚅着嘴巴说:“孩……子,谢谢你。”见他这样子,我立刻想到他或许没有孩子,因此当说到孩子这个词时才会那样艰难。
从那以后,我跟老爹的关系越来越好了,我们有时候也会在一起浇浇花,除除草,只要我能做的,他都会依我,哄我开心。他,并不像以前别人所传言的那样。他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他那忧郁的外表中掩藏着一颗炙热的心。时间一天天地流逝,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冷得穿上了两件棉衣,还戴上了围巾、手套、耳套等,可谓全副武装,但仍悚悚发抖。外面雪是如此之大,要想出去连门都不能打开,我只得窝在家中,靠着炭盆,傻坐在凳子上。“老爹他在干吗呢?”“他在家吗?”我很想了解。
于是,我冒着风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他家走去,短短的几步路,我好似走了几里。好不容易到了他家门口,我忙不迭地地叫着“老爹!”“老爹!”叫了足足有几十声,怎么没人应。老爹家中一片漆黑,我摸索着走进了内室,发现里面有微微的烛光,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他的样子有点像老爹,但他绝不是老爹。沉默了一会儿的我只得向前走去,我不敢靠前了,我抖抖地问道:“你……你是谁啊?你……是老爹的什么人?”“什么……老……爹,我……没……听说过?”
他说得很生气,我想了想,他怎么会不认识老爹呢?大概是不知道“老爹”这个名字。哦,我明白了。我接着问:“是谁在照顾你呢?”“是我的爸爸呀!”他难道是老爹吗?除了他,哪还会有谁呢!我有点怀疑:“他不是说自己没有孩子。”他笑着说:“爸爸是个好人,我是一个被自己亲身父母抛弃的残疾人,是爸爸收养了我,并且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为了我,他与家里人断绝了往来;为了我,他每天出去为我打工;为了我,他每天晚上还要不辞辛苦地为我擦身;为了我,他在院子里种上鲜花让欣赏,让我觉得世界还是那样美好。他无怨无悔地照顾我,但我觉得是我害了他……”
他竟抽咽起来。我默默地听着他讲。突然,门“吱”地一声响,我吓了一跳,忙躲了起来。原来是老爹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两条肥大的鱼,高兴地对着床上的人说:“孩子,今天晚上做鱼汤吃,热热的,很补身的。”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哽咽着说:“爸,你又去干重活了。”老爹摇了摇了头说:“是我自己钓的。”说着,忙把手上的伤痕遮住了,这一切没有逃过躲在暗处的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老爹捧着热腾腾的鱼汤走到床前,小心地扶起躺在床中的“儿子”,然后动作麻利地一口一口向他嘴里喂。
我再也藏不住了,泪流满面地从黑影里走了出来,他看见我,先是一惊,然后热情地叫我:“快,喝一碗鱼汤,站着怪冷的。”他起身要为我去盛鱼汤了,我忙阻止了他,推说“时间不早了,要回家了,否则,家人要记挂的。”我就匆忙地走出了他的家门,我身上不再感到那么冷了,那全副武装的行头在身上再也穿不住了。
老爹,真的让我感动,那种亲情,过去又有谁会理解呢?现在我算真正认识了老爹,一个平凡又普通的“父亲”,他是那样的伟大,所做的事又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但却又是那样让人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