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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靠摄影出身的顾长卫不可避免的延续着以摄影机为中心的思维惯性,但他却能够始终站在平民化的立场上积极探索,独辟新径。在影片《孔雀》中,他凭借以展示任务动作为能手的创作方法,更清晰的剖析了人物的复杂心理,从而使观众在静默中观赏了一部生动、真实的生活剧。
影片采取三段式的叙事风格,附之以老照片似的色调,所渲染的情感氛围从三弟低沉的旁白中,便显露出回忆、怀旧的味道。正值文革后国家的改革与变革年代,一个普通家庭中的三个孩子,其青年至中年的成长历程,洋溢着苦涩与失落,梦幻与迷茫。一个急剧变化的社会中,三个孩子的命运沉浮不平。
导演在“姐姐”这个角色的设置上极为巧妙的使用了几个意象,如用特写拍摄将开的水壶、淡蓝色的天空等,它们均准确的传达了人物内心沉重、压抑的心理,对人物的性格塑造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姐姐是个狂热的理想主义者,内心刚烈执拗。渴望做伞兵却事与愿违;喜欢手风琴便自作主张,认艺馆老人干爸,谁料老人自杀,梦想与现实再次背离;她嫁给刚结识的局长司机,得到清静的工作却不肯安于本色。即使司机与其离婚,她依旧毫不伤心,继续沉浸在她对生活的空想中而不能自拔……刻画这个人物形象时,影片多次采用中景与特写,使得“姐姐”的表情、内心在方寸的屏幕间展现的淋漓尽致,且人物动态自然流畅。
姐姐是个固执到疯狂的角色,她蜷缩在病态的生活状态中,大喜大悲,朴实而又颓废的言行举止不失为影片获得成功的放失之的。姐姐躺在地上望飞机而渴望做伞兵的幻想,可谓是对美好生活理想化的充分展现。在理想中,她表现的相对愉悦与满足,而在现实中则痛苦、无奈。她在追求生活的途径上走到了极端,甚至不择手段,一味的把自己放入理想与现实中,苟且生存。
影片中最能激起观众心潮、赚足眼泪的角色无疑是哥哥了。他虽患有智力障碍,心里却往往比普通人透着明白。他依仗着母亲的溺爱而耍性子,他在被嘲笑和讥讽的夹缝中困惑,最终却能亮堂着心去重新生活。影片在表现哥哥时,注重他笨拙的动作,这为营造压抑的情绪氛围埋下铺垫。风格独特,角度迥异,从而推动着故事情节自然发展。
幽深的巷道,片中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基调:工厂、天空、街道……三弟便是通过这样的视角介入到故事当中。他天生敏感脆弱,目击了哥姐的情感挫折、青春命运,不想重蹈覆辙。他处于消极的精神困惑中直至出走。若干年后,他带着一个有孩子的风尘女子回来,老气横秋的提前过起了退休生活。屏幕中同志放肆的笑声,复杂的心理,似一份原汁原味的生活沉淀物,摆在观众眼帘。
影片的片尾长达一分钟的长镜头,前后景清晰的大景场别,对姐弟三人性格命运做了一次总结性的揭示。即:“人与人之间同样存在观赏性,人们的喜怒哀乐、起落沉伏,实际上别人都在驻足观望。”或许这也是影片以《孔雀》命名的缘由。孔雀寂寞开屏,被赋予了深刻的象征意蕴,既是一种长久苦闷的最终宣泄,也是美好梦想的昭示。观孔雀,观戏如人生,真乃虚惊一场。
顾长卫对画面的把握可谓得心应手,镜头里呈现最平常生活时仿佛波澜不惊,但悲伤却通过三个普通人物,渗透着尖锐的杀伤力、感染力。他用朴素的风格,切开生活表面给你看,又刻意停留在表层,没制造出伤筋动骨的疼痛,只有冷静的思考,在平实中表现那个特殊年代年轻人的生活状态。使观众从中窥见自己的生活轨迹,寻求精神的平衡与支撑。
《孔雀》以展现人物见长,以突显人物为亮点,它更像是一堵叹息的墙壁,一则生活的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