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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童话——种子的成长,就是每一个人的成长……)
梦想
种下的是一位瞎眼的老校工,他已经很老很老,老得头发也完全花白了,背也驼下了,瘦弱的脸像皱巴巴的核桃似的。他小的时候,眼睛是很明亮的,黑眼珠还会滴溜溜的转。他眨着那双大眼睛,到哪儿都会被人夸一句:“这孩子眼睛多大多漂亮!”可是在一次放学车祸中,他没了眼睛,因此,他辍学了。他痛恨失去一只胳膊一条腿也行啊,他经常会捂着两只空空的眼眶哭泣,哭泣其实上就是大喊,因为他根本没有眼泪。他奢望能够在看见光明,即使那双眼睛不再明亮,也能抚平他那颗受伤的心。至少,那不是完全瞎,但众多医生都说已无回天之力。
他选择回到以前自己的那座小学当校工。因为他永远铭记放学的那场车祸,他要保护学校里的每一个孩子,他要让每一个孩子都安全地上课、下课,还有放学。他是一位光明的守护者,但没有人这么说他,他已是完完全全的一个残疾人,以前夸赞的话:“这孩子眼睛多大多漂亮!”如今却变成了家长和老师们的同情:“他好可怜啊……”后来,他退休了,接任的是一个健全的小伙子。
他知道在太阳的地方就会有光明,尽管他看不见,他还是想寻找,起码他可以知道太阳在哪里,光明在哪里。但没有人愿意给他指出太阳的方向,他们都惧怕他那两只像窟窿一样的空眼眶,他只好孤零零地守着一间小租屋,只有一条山泉从小租屋旁缓缓地流过。他在等待着,等待着有人为他指向光明。两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路过他那间小租屋。他不知道,他居住的地方是一片废弃的荒野,远处就是山林了,租屋的房东黑心地想让他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一辈子付租房钱。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有电脑有电视有电话有手机有MP3MP4MP5,还有一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含有高科技含量的东西……这就是我们的大城市。但他执着,执着的去寻找太阳的方向。后来,他知道一种植物向日葵是朝着太阳开花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颗向日葵的种子,在小租屋门口小心翼翼地种下了。
他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着种下向日葵的土地,说:“你就叫希望吧,我老了,种子,快快长大吧,我相信,你会看见光明的……”
种子似懂非懂地听着,过一会儿,老校工的声音消失了。它身处在黑暗的泥土里,动弹不得。它回味着老校工的话:“希望……光明……”我是谁?种子问自己。对,我是希望,是老校工的希望。那光明在哪里?种子不知道。它只知道老校工对它说过的话:“你会看见光明的。”光明是什么样的?我真的能看见光明吗?种子疑惑了。怀揣一个光明的梦,种子睡着了。
太阳出来了,种子不知道,外面的光明正在等待着它,老校工也是。
努力
又是一个清晨,种子醒来了。昨天,它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它梦见自己看见了光明,那是一个穿着金色裙子的女孩,她对种子甜甜的笑着,然后种子和老校工紧紧地拥抱着,它们笑啊哭啊……梦醒了,种子又回到了黑暗的世界。那个梦始终在种子记忆里抹不去,种子想啊想,它想见见光明,还有孤独的老校工……种子这样想着,它又充满了信心和力量。可是,它怎样从这黑暗的泥土中出去呢?它又怎样看到光明呢?
“哗哗哗——”老校工拄着拐杖,探索着道路,他来到小租屋旁的山泉水边,舀了一碗清澈的山泉,浇在了门前的土地上。种子顿时觉得清爽极了,山泉水从它身上流过,土地也变得湿润、松散了,种子觉得自己仿佛又长大了些。种子开心极了,它想它不久后就可以看见光明和老校工了。
“希望,我是老校工的山泉水。我差不多都在这里流了十年了,别看人们有日历,我这日子可算得清清楚楚——九年零七个月零八天。跟老校工在一起也有三年了。”
种子很惊讶,但它一下子又快活起来了:“那你知道老校工的故事吗?”
“知道一点儿。听说,老校工小的时候放学出了车祸,从此瞎了眼睛。后来他去做一位学校的校工,他尽力地去保护孩子们。后来,他退休了,就搬到了这里,他要去寻找光明的方向,但没有人帮助他,后来他就种下了你,希望你能帮他指出光明的方向……”
种子好伤心,原来老校工是瞎了眼睛……他看不见光明,但也要种子为他指出光明的方向——他多么渴望光明啊!种子说出了昨天的那个梦,又问:“光明是什么样子的?我要怎样见到它?”
“光明就是天上的太阳啊,像红灯笼似的,暖暖的,照到我身上还会出现一片闪闪发亮的金光哩!”山泉水笑了,“至于你要看见光明,那你就要吸取我的养分,快快长大,加油,努力!”
山泉水说完就不见了,种子想,它已经吸收到自己体内了吧。“我一定要努力!我一定要努力!”种子在心里对自己说。
坚强
老校工住的那片荒野被开发了出来,建起了大房子,种起了绿树,人口也越来越多,但他们从不理会小租屋里的老校工,只是匆匆地路过。
每一天,种子都努力地吸收着山泉水的养分,努力地向上生长,努力地想冲破土壤,它一直在努力,一直记着山泉水的话——“吸取我的养分,快快长大,加油,努力!”每一天,种子都尽量让土壤松一点,好让给自己有生长的空间。它变得越来越饱满,种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终于,在一个美丽的清晨,种子感觉一个神圣的时刻已经到来,一种力量在它身上潜滋暗长。“嘎哒”一声,一个小小的芽儿破土而出,探出了脑袋。种子兴奋极了,它头一次看到了缤纷的花儿,碧绿的枝叶,甚至黄黄的土块、歌唱的小虫,它都仔细地看过。真是太美妙了!“原来这就是大自然呀,我也是大自然里的一员了!”种子说。它还看到了清澈的山泉水,在哗哗地流淌着,泉水上闪耀着金光,种子知道了:“原来这就是山泉水说的光明呀!”
“真正的光明在天上哩!”山泉水说。
种子还望不到天上,它还太小。它努力地向上看,看到的也只是停在枝头上的一只小鸟。它必须长大,才可以看得更高更远。
“卖手机啦,还送超级大礼品!快来抢购呀!”小租屋的不远处摆起了销售摊,放着一部部名牌的手机,传来了大喇叭的声音。大喇叭的声音刚落下,一群人就赶快往销售摊跑。“真是好东西!”“真不赖!”顾客们纷纷赞叹。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往销售摊跑,很快,销售摊上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突然,一个黑色的阴影遮住了种子的上方,一只大鞋狠狠地踩了下去,那柔软的茎差点断开,种子来不及“啊呀”一声尖叫,又一只大鞋再次踩中了它……
人群散了,销售摊的小伙子带着满满的金钱欢喜地走了。小租屋的周围,小草被踩歪了头,花朵儿也掉落了好几片花瓣。而种子呢,那脆弱的芽儿痛苦地贴在了地上。种子想哭,想哭它那刚长出来的芽儿,想哭为什么寻找光明那么难……
“希望,你得坚强。”山泉水安慰着,“人们往往是只看前面,不看地上的。你得抬起头来,尽管这我知道很不公平。我看过很多植物,它们都是在长芽的时候被人踩那么几脚,就因为没有信念奄奄一息了。你若真想看见光明,就不要放弃。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到九年零七个月零十五天都没有干涸吗?因为,我坚强。”
坚强……坚强……种子默默地记住了。
光明
销售摊上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种子也越长越高了。第六天它的芽儿上长出了小小的黑籽,第八天分出了两片嫩绿的叶瓣,后来,叶子越来越绿了,又长出了两片。就这么一对一对地长着,两片,又是两片……
老校工每天都会来摸摸向日葵,摸摸它长多高了。每次他浇完水后,总会留下一句话:“希望啊,开花吧……开花吧……”山泉水也很鼓励种子:“你会看见光明的。”
叶子不停地长着,长得很绿,长得很大。叶尖垂了下来,粗粗的茎上长满了小小的细毛。终于,叶子的上面有一颗小小的花苞。种子长得很高,比围绕在它身边的一丛丛狗尾巴草还要高,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朵朵白云衬托出天上的红灯笼——它的名字叫太阳。它照着每一寸的土地,让它们变成一片片金色的田野,它照着每一株小草,让它们更加朝气蓬勃,它也照着种子,让它的世界不再黑暗。这就是光明吗?这就是梦里的那个光明的女孩!种子看见了,看见太阳了……它用它整个身心去感受光明的温暖,每一片叶子上都闪耀着灿烂的金光,种子明白了:“我得到了真正的光明!”
种子已不再是种子了,它是一朵即将绽放的花朵。
等啊等,等啊等,开花的时刻终于等到了。那是早上五点多的时候,老校工起来比比向日葵的高度,惊讶的是,他触摸到的不再是一朵花苞了,而是一朵向日葵!老校工愣了,他突然大哭起来:“希望,你真的开花了……天哪,你真的开花了……”他就这么大喊着,一直喊到了宁静的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老校工特意换上白净的上衣,兴奋地来到小租屋的门口。他站在希望的旁边,摸着向日葵,感觉它的方向,就知道了太阳的方向。向日葵早上向东,下午向西,就像是太阳的一个小随从。老校工张开自己的双臂,他虽然感觉不到光明,但是他知道,光明此时此刻正在照耀着他。多么美好啊,他逃脱了黑暗,心灵上的黑暗!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重要,没有哪一刻比这一刻幸福。光明所赐予他的是什么呢?是温暖,是梦想,是爱,也是希望。
种子看着身边的老校工,它心里有着怎样的心情。是笑是泪是感激是感动……此时的种子,黄黄的花瓣,硕大的叶子,漂亮极了。从梦想再到努力再到坚强,是一路坎坷的成长……
山泉水依然哗哗地流着,它看到希望开花了,老校工找到光明的方向了,非常高兴:“真好,他们俩都实现梦了……”
后来,种子开得更旺盛了,而且非常高大,这事都传到了附近的城镇:“小租屋的门口有一株好漂亮的向日葵!”种子还是第一次听说“向日葵”,它终于知道属于自己的名字了。
再后来,老校工成了向日葵专家,他种了好多好多的向日葵,然后去做研究和实验,但是他依然住着那间小租屋。老校工说了一番话:“从我得知希望开花的那一瞬间起,我人生的希望也开花了。说实话,我好高兴,又无法相信,我这么一个孤老头子,也能得到上天的恩赐和挂念。”有人问他成功的名言是什么,老校工只回了七个字:“希望给了我希望。”
入秋了,种子成熟了。老校工收获了葵花籽,又在小租屋的门口种下了。向日葵又要踏上寻找光明的旅途,于是,一个个向日葵的梦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