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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麦田,寂静无声。默默看着他和她长大。 ——题记
春风拂过麦田,轻轻呵气,温暖的气息融化了雪,唤醒了熟睡的麦子。咔吧,咔吧。那时麦子长高的声音。
当大片大片的麦子变成青色的时候,一位老人牵着两个小孩从旁边的村庄走向麦田。老人逢人就说:“看!我外孙女!我孙子!长得多俊!刚从城里来,看我的!多孝顺……”“那你这是带他们去哪儿啊?”“去看看麦田,城里孩子,没见过,好奇着呢!”
“哇!”
他和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么高那么绿的麦子,密密的挨着,在他们面前打开了一个童话的世界。他拉着她钻入麦田,这儿望望那儿摸摸,想象着自己在童话里的森林中,“树”又高又密。在他和她的眼中,整片麦田寂静、神秘而又美丽。
他们回到老人身边,使劲嗅着麦子那甜甜的有些醉人的香气。他问老人:“爷爷,麦子好香,我们折些来吃好不好?”她也一脸期待地望着老人。老人笑着摇头:“麦子还不熟,要过些时候才可以吃呢。”“哦。”他们失望地垂着头。“不过,”老人说:“在麦田里诚心许个心愿的话,麦熟的时候,愿望会实现。”“真的吗?姐,我们许愿去阿!”他们牵着手跑到麦田深处。他大声喊:“我希望……”“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要在心里默默地说哦。”“哦。”他挠挠头,然后学着她的样子——面向南面的天空,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的愿望。夕阳的余晖把影子拉得很长。一会儿,他睁开一只眼,歪着头问她:“姐,你许的什么愿?告诉我吧!”“不要!”她狡黠地笑,扭头跑向老人。他不依不饶地跟着她,边跑边喊:“姐,姐,你告诉我吧,我不说出去好不好?”她回头喊:“我就不告诉你!”
麦田知道,他和她都希望快点吃到香香的麦子。只是,麦天不说话。整片麦田,寂静无声。
那一年,他四岁,她五岁。
又是一年春天,风吹过,麦浪滚滚,清风麦香萦绕在他和她的身旁。他和她并排仰躺在麦田湿湿的土地上。躺在麦田是看天,天格外的蓝。她发现,原来仰头看天时,眼里的雨可以不落下来。他侧身折了两节麦秆,抬手抹了抹眼角。他把一根麦秆含到嘴里,另一根地给了她。他们细细嚼着麦秆,香甜的汁液和着唾液咽了下去,甜到忧伤。他说:“姐,为什么爷爷在我懂得什么是孝顺时,却离开了呢?”她直直地看着天,看流浪的云,说:“不是不是,姥爷没有离开。你看,他不知道躲在哪片云后看着我们呢!”“唔,或许吧。姐,我们去许愿好不好?”“好。”
他们像小时候一样手牵手,走到麦田深处,许愿。只是,他没有追问她的愿望,她也没有问他。
麦田知道,他希望她永远不流泪,她希望他永远开心。只是,麦天不说话。整片麦田,寂静无声。
那一年,他九岁,她十岁。
那一年之后的很多很多个春天,他和她都没有再去过那片麦田。只是在每年麦子将熟的时候,他仰望南面的天空,默默许愿,而她也仰望南面的天空,默默许愿。
麦田知道,他希望她平平安安,她希望他健健康康。只是,麦田依旧不说话。整片麦田,寂静无声。
他十四岁,她十五岁的那一年,分在城市两端他和她,默默为对方许愿。
五年又五年。多少轮回,多少变化。不变的是他和她的习惯,不变的是不说话的麦田默默记下他和她的愿望,默默看着他和她长大。
整片麦田,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