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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题记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坐在桌旁,总喜欢侧着头听帘外的雨一滴滴的落在石阶上的声音。他很长时间的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即使脖子酸痛僵硬了,也固执的一动不动,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脸上却是固执的痛,他说那叮咚、叮咚的声音比三年前他在那座金色坟墓里听到的还要动听,如同三年前乱战中将士们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心上,在他的心中回响,久久不能停息,让他很累很累,刹那间就老了,过去二三十年,就像弹指一挥间,而这两三年,就像是一生一世。他被送于此地三年了,很少笑,当然也很少说话,因为这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别的人,他做的最多的动作就是在下雨时,顺着雨的节奏默默的流泪。泪流着流着,他就喝起酒来。喝着喝着就醉了。
他时常问自己:我为什么要对着雨流泪?然后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之后,然后才平平淡淡的说,因为三年前的那场政变变成了一场血雨,落在了我的心上。
如今,树儿渐渐顶出花苞来,白天也越来越长,这一切正在暗示春天正悄悄逼近,但实际上一切仍然被粗暴地冬掌管着。
在如此寒冷的季节里,单薄的罗衾怎么能耐得住五更得寒冷,当然更加让他感到寒冷得还有他的孤独。
此时已是傍晚,落下的夕阳,留下最后一抹金色的余晖如同一个淡淡的幸福自由的笑脸挂在蔚蓝的天空上。忽然,冰蓝色的阴霾笼罩了大地,天空被冰冷的云飞速的挡在外面,看上去远远的。一会儿便滴滴答答的下起雨来。
他慢慢地是已身向屋里走去。雨想下就下吧,雨想打在他身上就打吧。他任雨大滴大滴地落在他的发上、脸上、衣上、鞋上,溅起跳跃的音符。他悠闲自得地走着,丝毫没有要加快脚步的意图。
等他到了屋里全身都已湿透,如同从湖里爬上来的一样。留下了和他一样孤独的院子独自在雨里叹息。他生了一堆火,在桌旁自顾自的饮起酒来。等到酒尽了,已是深夜,他已醉倒在了桌边。在梦中,似乎回到了过去,他英姿勃发、谈吐不凡,站在金色的大殿上,主宰着天下。
忽然,周围的一切都摇晃了起来,一切都模糊起来,之后就只有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的思想和知觉。良久,他明白――梦醒了。即使他现在什么也不能主宰,但还可以主宰自己的梦。
他醒了,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坐着,趴在桌边听那冷雨,那下了一整夜的冷雨。看来,一直都没有停过,就这么下着。他想了想自己的梦境,又想了想现在的自己,不禁有些凄凉萧瑟,打了个寒战。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他走到门外,随意的坐在石阶上。看见石阶上有些许墨绿色的青苔,油油的像要冒出水来。他这才想起,这里已经有好久都没人来过了。孤独像毒药一样,侵入他的肌骨,飞速地漫入他的心脏,顿时涌现出了撕裂般的痛。
他抬起头,看见天空上西落得月华,淡淡的云彩以及刚刚穿透夜幕的几缕晨曦,正努力的散发着它们特有的光彩。天空像是被洗过了一般,如同一块深蓝色的水晶,幽幽的透出神秘的色彩,你无法想象这样深的蓝竟还能透出几缕光亮来。
“呜呼,又复一日矣”他自言自语道,又坐了一会儿,他回到屋里,蘸墨,大笔一挥,写着那些支离破碎的句子。写好了,他就随手把笔一丢,去院子里欣赏雨后落花去了。
中午,他回到屋里,看见一个官吏正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冷冷的丢下一壶红色的液体和一句“王今怜汝,慈悲令汝今日午时自行了断。”扬长而去。他走过去,看见那红色的液体,如同血液一般诡异。让他想起三年前,将士们为了保护他,王城里随处可见这种妖艳的颜色,像在诱惑又像恐吓每一个路过的人。他笑了,也不知是为什么笑或者笑并不需要什么理由。仔细回想昨天的梦,他想起自己在梦的最后流泪了,他不知这是否暗示着自己的孤独不自由,他猜不出也参不透。但是他不知道,在生命的最深处却一直向人们展示着寂寞的意义。他的一生都是被禁锢的,以前是,到死了也是,无论身份如何,时间、地点如何。想到这儿,他不禁摇了摇头,笑了。
他仰头饮尽了那红色的液体,那个他明白是什么,却不敢向下想的东西。
这时,他看见门边上那张官吏走时从袖口遗落的纸片。他摇晃着走过去,打开,上面写着: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他这才明白为何一切来得如此仓促,,仓促到让他来不及做好准备,他虽然多次告诉自己,我并不害怕别的,我自小的只是被禁锢的不自由,然而到死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面对死亡他也会害怕,他也不能坦然面对,他明白自己并不豁达,也会和别人一样放不下生死。他想要活着,他不要死亡,即使活着会没有自由。所以他才心甘情愿的默默的被关了三年,目的只是让自己活下来。他需要活着,虽然,他也会因此看不起自己,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命运已经到了尽头,即使他明白自己并不勇敢,但是他必须,不得不,也只能接受。“如此观之天要亡我啊!”他幽幽地叹了一句。
次日,皇榜张布于天下的每一个角落。上面写着:前朝亡国之君,李煜着,今已死于宫中,特张榜告之于天下。――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