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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啦A梦有一个口袋,可以拿出好多东西——这众所周知。但你知道么?我有一个回忆的匣子,珍藏着一份温暖。
在旧的发白了的记忆里,曾祖父有着慈祥的笑,因为年纪太大,他只能整日躺在炕上。人老了,眼睛也花了,但曾祖父的耳朵却极其灵敏,稍有一点响动就能把他从梦中惊醒。
小时候的我不懂事,很不愿进曾祖父的屋子,因为臭烘烘的。但每次都要被长辈们硬拽进去。我至今都还记得当时自己多么不情愿地站在曾祖父炕边,生气地撅起嘴巴。但曾祖父却特别喜欢我,他看不到我撅得老高的嘴——就算看到了也不会介意。因为他极疼我的母亲,爱屋及乌地,也就疼我。大人们送很多食品给他,他不吃,都留给我。小孩子嘛,只要有东西吃,心情也就好了。这时曾祖父都是笑眯眯地用他那可以说像枯木枝一样的手抚摸我的头,很温暖。有时候我也奇怪:为什么那样的一双手却那么温暖,可以从头一直传到我穿着厚毛袜的脚的趾尖?不明白,我那幼小的脑袋也不想去明白。
后来长大一点了,便不能常去曾祖父那儿。只是听弟弟抱怨:只要有人去曾祖父的屋,曾祖父就问是不是我,若不是,那些好吃的东西是死也不肯给一点儿的。那时我虽已读小学,却还不能很明白曾祖父的做法,只是开始喜欢曾祖父了。
一次我去曾祖父家,已经瘫痪的他硬是叫人把他扶着坐了起来,眨着他已经不能看见任何东西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一遍遍地问是不是我,听到肯定回答后就很高兴。然后他就从枕边的塑料袋中摸出一些东西给我吃,摸着我的头。那双手依旧温暖,让我的心里都像烧了暖器。只是那双手开始显得无力,动作也变得缓慢。突然,曾祖父的脸上划过一滴泪,叹了口气。
原来,曾祖父明白自己时日已经不多。
就在我到那儿的第三天,正在院子里玩耍的我突然听到从曾祖父屋里传出一阵哭喊。我想进去,却被二姨挡住了,她红着眼睛对我说,曾祖父快要死了。
那是我人生中一次经历生死离别,我不大懂“死”的涵义,只是发愣。这时母亲冲了出来,说要去买雪糕,我高兴地跟去了。一路上,我蹦蹦跳跳的,母亲却一脸沉重。
待到我们回去后,曾祖父已经去了。母亲腿一软,跪在地上就大哭起来。母亲是个极为坚强的人,我从没看她这样过。我呆呆地站在一旁,母亲骂自己不孝,连老人最后的要求都没满足。原来,曾祖父在临走前说他想吃我和妈妈给他买的雪糕。
曾祖父出殡时已经很晚了。我没有一点悲伤,还在和小伙伴玩游戏。父亲黑着脸训了我。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噤,就猛地想起曾祖父的手来。而现在,没有一个人会来抚摸我的头,就算有,也不会那么温暖。于是,我哭了。
后来,一点一点地长大。就愈来愈怀念那温暖,才发现那温暖就是让人幸福的理由,才发现那能让人幸福得战栗的温暖,是需要我很小心,很小心地珍藏的。只是,太晚了。
去年,因为满了十二岁,我被允许和大人们一道去曾祖父的坟头祭祀。我摸了摸坟头,冷冰冰的。于是我摇摇头,说这不是曾祖父的坟,曾祖父的坟应该是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大人们看着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忽然母亲淡淡地说:“只要心中有爱,就会很温暖,只要心是温暖的,冷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就不冷了,或许,也只有这种温暖,才值得珍藏吧。”
忽然,我觉得自己很温暖,不,是心里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