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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远离城市的阴霾
这里拒绝城市的喧嚣
这里的生命有尽头
这里的情爱永不朽
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一片、两片、三片……”,直至覆盖住了整个山林,小河、房子、渡船,分不清天和地,只白塔略微的轮廓可见,白茫茫的世界,掩埋了一切,却又掩埋不了一切。一个“雪人”端坐在小船上,两眼直直地盯着远方,还有一条在瑟瑟发抖的狗,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动着,一条狗,一个人都等待着,等待着各自的希望……
“回家吧,狗!”翠翠终于开口了。
狗摇了摇尾巴,傻傻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好象明白了,却又好象什么都不明白,一个、两个、三个……脚印渐渐在雪中消失,消失在小屋的尽头……
一天又一天,翠翠盼着那个人能够出现,希望伴随着失望周而复始。翠翠坐在小木屋里,孤独的小木屋。
爷爷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他呢?!
冬天来得早,去得也快,转眼间已是第二年春天。白雪在二月消融了,冰凌在二月隐退了。小溪又开始了欢快的跳跃,奏出“咚咚……”的曲子,渡船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山林、小河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白塔也消去了一身冬装,它永远那么的高高耸立着,翠翠的期待就像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她坚信傩送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到时候,我一定把那一把虎耳草送给他!”她喃喃地说着,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每天她都早早地起来为人渡船,她盼望着有一天傩送突然站在她的眼前,来接她,她拉的更欢了。
这里的黄昏永远都是那么的美丽,翠翠坐在家中屋后的白塔下,这时她看的不再是被夕阳烘成桃花色的薄云,她两眼停留在一对燕子身上,看它们能飞得多远……
“渡船了。”对面河岸上有人在喊。
翠翠赶忙丢下那对燕子,去帮那人渡船,走近一看原来是船总顺顺家的帮工---- 那年的晚上送翠翠回家的人,翠翠想起了那晚第一次碰到了傩送,还骂了她,翠翠觉得有点好笑。
未等翠翠开口。
“翠翠啊!……”他偷偷地瞥了一眼,欲言又止,好象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告诉翠翠,便又似怕伤害了她。
“老爷爷,您有什么事要说吗?”
“嗯,翠翠啊,假如二老过个十年、八年不回来,你是否还要等下去呢?”他尽量小心翼翼地问翠翠,生怕翠翠会听出个什么来。
经过爷爷的死,傩送悄无声息的离开,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她明了些世俗的事,但又不能完全了解。
她诧异地看了一眼老爷爷,喃喃地自语着:
“等………”
她望着白茫茫的河面,没有尽头,只知道这里的水是奔腾不息的,只要山还有棱角,天地间依然有爱,等待的溪流是永不停歇的……翠翠依然是那个天真的翠翠,所以她并不能了解老爷爷话里的那层意思。
其实,那老人听后只是不断地摇头,他转过身去背对着翠翠,用手腕轻轻地抹了一下眼角,没有爷爷在身边的翠翠该怎么办呢?
夕阳的余辉洒在小河里,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刚才的那对燕子飞过了天空……
时间在翠翠的期盼中熬过,岁月在翠翠的等待中磨损,天天的期盼,日日的等待,翠翠觉得生活还是有盼头的,因为远方的某个地方还有个,让她可等、可盼、可爱的人,所以翠翠的天空依然是蓝的,屋前的白塔永远矗立在那里纹丝未动过。
又是个迷人的夜晚,翠翠坐在小石桌旁,狗偎依在她的脚下,这晚的月光很柔和,洒在潺潺流动着的小溪上,小溪像笼着一层薄纱,不安分的荧火虫拖着闪着蓝光的尾巴欢快地飞着,自由地飞着。偶尔伴随着几声杜鹃叫,把这个夏夜的宁静衬托得淋漓尽致。
这时,翠翠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身走入屋内,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手上便多了一根芦管,其实,这么些日子她天天都在吹着一支曲子,把人的心都吹软了的那种,就像爷爷说的,第一个做这管子的人是快乐的但又是个不快乐的人,现在的翠翠就是那个不快乐的人,曲子里藏着些许忧伤,但伤痛中又有几许期待……
夜,深了。翠翠渐渐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她似听见一种歌声,很美很美,她的灵魂又似轻轻地飘起来,像上次那样她又采了一大把虎耳草,不同的是,她知道应该送给谁,这时她好象看见了那个人就在小溪对岸,在向她招手,在为她唱歌……
一天、两天、三天……一连过了好些日子,她都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梦,梦得多了,感觉好象真的有人在对岸为她唱歌,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脑畔:
“难道傩送回来了?!”
但她不能确定。
当失望中的希望愈见浓烈时,那种滋味就像一个刚跌倒的小孩,这时眼前忽然有人伸出一只宽大的手紧握着那只稚嫩的小手一样,忽然全身都有了一种力量,那是无法言喻的。
这几晚翠翠都没像往常一样睡下,而是坐在窗口边等待,等待那个人的出现。当月牙儿已悄悄地爬过山头时,真的,翠翠听到了,真的有个人在为她唱歌,那歌声好柔好美,听得翠翠的心都软了。
“那会是傩送吗?会是他吗?!”
那晚,翠翠失眠了。
过了些天那个老爷爷又来了,他显得既高兴又担心。翠翠这时正在溪边洗衣服,“哗-啦-啦”是溪水欢快的跳跃着,“汪-汪-汪”是狗也耐不住叫上几声。
“你真没长眼睛,狗。” 翠翠让狗闭了嘴。
“老爷爷———”翠翠甜甜的叫了一声,那声音分明在颤动,颤动中抑制了说不出的喜悦。
“翠翠啊,今天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翠翠的心里此起彼伏,
“难道是真的!”她的嘴角开了一朵小花,淡淡的。
“如果有人愿意为你唱三年六个月的歌,你打算怎么办?”
翠翠的脸微微泛了朵红晕,不语。
“我是说——”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望了一眼翠翠。
他又接下去说:
“中寨有个不伙子愿意为你唱三年零六个月的歌,这几天每晚都在小溪边唱歌儿,他想打听一下你的意思如何?”
翠翠顿时傻了眼,希望如越升越高的泡沫在空中各个被击破了,她的鼻子有点儿酸,但没流出。
“可是,您是知道的……”那后半句,翠翠没说。
“孩子,二老去了都快一年多了,至今仍没有消息,他若真的永远不回来了,难道你也得等一辈子不成吗?”
翠翠愕然了,迷茫地望向那天接着水,水连着天的没有尽头的地方。
“孩子,你得好好考虑考虑呀!”
说完,老人家走了,那有点弓的身影在渐渐远去,远去……
老人走在路上,满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他叹了口气:
“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想起翠翠的样子,真是于心不忍。
其实,早在老人在那个春天去翠翠那儿时,傩送已经在青浪滩被那疯子般的水吞没了,这事整个小村的人都知道,大家商量好了都不告诉翠翠,谁也没在翠翠面前提起过,大家伙都认为时间能够冲淡一切,事实上那颗种子已在翠翠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谁也不忍拔去,可是谁都想让她幸福、快乐。于是守口如瓶,于是悄悄地帮着留意好的小伙子,后果就有个中寨小伙子――天送,他为翠翠的不幸而深感同情,他更为翠翠的纯洁、执着所打动着,后来就有了每晚的山歌,悠扬而动听的旋律在山间飘荡,他愿意唱三年六个月的歌,即使翠翠不答应,他仍旧会唱下去,直到三年六个月,这是他对山里人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可惜,翠翠不知道这里的良苦用心,翠翠的心里还存着希望,只要有希望,生活就会不寂寞。
天送唱着他的承诺,翠翠听着那个承诺,她很感动但她却不会感激,她的生命只允许有等待,即使等待的人不出现。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那山谷里回荡的歌声没有停止过,无论翠翠是十五、二十、二十五……
走过了春和夏,等过了雁儿飞,善良、纯朴的村民们只要路过这边都会高歌一曲送翠翠进入寂寞的梦乡,无论是男女亦或是老少!
白塔被剥蚀了一层又一层,却从不曾倒下。残阳如血,一个人,一条狗都守着一个没有承诺的承诺,翠翠依然在等待,等待……消逝了的是容颜,永存的藏在心里的是期待,不管翠翠等得到或等不到那份释然,泉水依旧在冬天来临之际赶奏了一首歌,一首用生命化成的旋律:
很久很久以前
在一条美丽、清澈的溪边
住着一位纯美的姑娘
等过了春和夏
等过了雁儿飞
等过了心儿碎
等、等、等、等
竟忘了有承诺
……
点评:一直感动于《边城》的结尾,总以为人为给它加个结尾都会令其逊色不少。但我更感动于一个高一的学生能领悟其中的人性美,模拟其语言,将其人性美推向一个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