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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聊的李恪,似乎并不是唐书列传上的皇子。看到很多人骂剧本篡改事实,觉得无奈。秉笔直书的大史家凤毛麟角,即算有,够三分真话就是信史,皇家宅院里多少烛影斧声,执着于真相的,别翻故纸堆,赶快打包行礼去找时光机器吧,何必跟电视机较劲?
贞观,我直当是个故事,故事里的人,流出笔尖就有生命跟灵魂,等有谁穿上戏服唱念坐打演绎出来,较史书上寥寥数行墨迹,何止真切百倍――所以我说的李恪,是贞观长歌的李恪,是聂远的李恪。
易道经籍说,人们的名字潜藏命运的玄机。恪,无论个中含义还是那声短促的浊音,总给人掣手缚足,戛然而止的压抑感受。鲜卑独孤氏的血液流淌在隋唐两朝帝王们的血脉里。大草原的天蓝地阔,游牧民族的刚强悍烈也全都纠结在恪儿高傲的脊梁里,只可惜他生下来,抬头只见深宫大院锦绣罗帷。他的兄弟姐妹都该成龙成凤,他却是头狼崽子披金戴银陷入樊笼。
再没比聂远合适的三殿下,爱他马背上张弓搭箭百步穿杨,爱他可汗大帐前机智无畏游刃有余,爱他跟阿史那云站在平原上谈天上的鹰王;爱他亲手从自己伤口上拔下铁箭射中刺客……还记得恪儿带群臣去杀颉利,一身红衣朝服的小王爷大喝一声“刀拿来!”平地惊雷;爱他在圈禁之地面对龙颜暴怒不愿说一句软话低一下头;爱他千里独行去追阿史那云,宁死不肯回长安,却面对母亲的一方锦帕止步不能前;爱他为大旱开渠征粮,置荣辱于度外遇神杀神,饮百姓一钵清水,如干美酒……
不能不感慨天地精华,风神灵秀都在聂同志的眼睛里了,满满一湖深水,无风时清明磊落与日月山川相照映;难过拧起眉毛,就在看者心上打结勒到发疼,一湖水跟着涨起潮来盈盈齐岸将溢未溢――这时候只有一个反应:再不跑就要被淹――奈何花痴得挪不动步惟有坐以待毙。
更爱瞧三皇子上朝的官服。难得这样精美的眉目能清清朗朗不染半分女儿之态,一身火红穿起来堂皇华美全无阴靡气象,恪儿眼里有英气傲气甚至戾气杀气,把红里天生的柔艳一把罩死,好赞的美人――长孙大人若早刀下留情,待二圣临朝时只怕武皇后就无心国事了,说笑。
再说下去还是要骂编剧手黑:三皇子不无辜,善良懦弱的哥哥在他眼里是兔子,只配做狼的猎物,不奇怪。可为制造矛盾推动情节,故事添上了最悖离李恪性格的一笔――侮辱海棠:害我在屏幕前被自己的一口凉气噎住,但凡有恪儿十分之一骄傲的人,决不至于做这事,三殿下偏偏来个人格分裂――无奈!皇上亲爹不疼恪儿,连编剧大人都这么残忍――李恪的雄心比天高,庶子的命运却阴云蔽日。他把崇拜跟爱都给父亲,可父亲的爱放在别处;他眼睁睁看高贵慈祥的母亲一生隐忍落寞;他因误会与自己最信任的老师十三年形同陌路;唯一曾经让他靠在自己温暖的胸怀中委屈落泪,听他倾诉理想,把他看得比天还大的的女人,在无奈中飘然远去不知归处;而他半生追求的储位,花瓣随风,终归落入别家茵席。
其实狼崽子该长在草原上。百折不弯,遇强愈强,爱跟恨,原本就
跟火一样。看到阿史那云向着高原重山一遍遍大喊李恪的名字,眼睛都湿了,李恪,该去属于他的地方,去爱属于他的人……片尾曲忍不住一遍遍听,进了我的耳朵,唱的全是恪儿:谁的梦向天阙,冷月无边。狼烟走牧笛来,不见大漠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