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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殷红的血,沸腾的血,随着剑刃的滑过,从一带霸王的咙头喷出,残如这块曾为霸王铁骑践踏过的沃野,融入这块曾为霸王铁剑劈开过的怒清。没有喧嚣,在楚汉战士布满征尘的脸上,只有刀剑的寒光。汹涌的历史长河,摄下了这位曾以铁剑为笔、以鲜血为墨,谱写过历史灿烂一页的英豪惨烈的结局。
没有戈盾撞击的铿锵声,没有战马奔驰的嘶鸣声,也没有士兵肉搏的怒号声,在肃静的沙场上,霸王没有闭上那双令人胆寒的虎目。当生命缓缓从他魁伟的身躯中散归浩瀚的宇宙的时候,霸王在追忆什么?是当初率八千子弟兵渡江而来的意气风发?是当初破釜沉舟大战巨鹿的威慑天下?是当初鸿门宴上的纵虎归山?是不久前楚河汉界的轻信刘邦?还是垓下大营的四面楚歌?没有任何人能知道,但天下人知道:这位曾经纵横沙场,所向披靡,挥戈荡平大秦帝国宗庙,掷火焚烧三百里阿房宫的西楚霸王,此刻正不得不用自己无用的手掌,握着自己冰冷的铁剑,看下自己高贵的头颅,留给自己痛恨的敌人。
在反秦冈暴中威震海内的西楚霸王,终于到在自己的剑下。
当乌江边的血光隐去的时候一个古老的声音从遥远的战国传到人们的耳畔:“……威天下不以兵革文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当霸王在新安城下抗杀20万秦兵时,他一定没有想起这句话;当霸王在咸阳城里违背人民要统一的意愿而凭个人好恶分封十八果诸侯王时,他一定没有想起这句|话;当霸王屡次置韩信之计保护用,使一代名将将“忘楚归汉”时,他一定没有想起这句话;当霸王轻食谣言气死范增时,他一定没有想起这句话……同为‘刘项不原来不读书’的刘邦,却能反其道而行之,广施仁政,招揽贤才,以天下之所顺的条件,攻‘亲戚之所畔’的霸王,终于在垓下一战后取霸王之位而代之。仁政作用百剩余暴力作用这个道理,在横卧乌江畔的这具曾霸气横溢的尸体上,再次得到准确的验证。悲哉!西楚霸王!在乌江之畔安息吧!纵然有人赞你“不肯过江东”,若你过了江东,汗军再度杀到,你还能过“海东”吗?纵然“江东男儿多俊杰”,而你弃韩信而不用,用范增而不信又怎能“卷土重来”呢?纵然是“天之我,非战之罪”,而你破城池坑降兵,烧杀抢掠无异于暴秦,天又怎能不亡你呢?纵然你“力拔山兮气盖世”,而你却丝毫不像和你一样同为“双瞳”的大舜那样仁慈待民,又岂能逃脱“时不利兮雅不逝”的厄运呢?在仁政与暴力的较量中,仁政虽一时失利,但往往是最终的胜者;在前进的历史潮流与后退的历史逆浪的较量中,前者的力量永远更猛,更有冲击力,无可逆转!这,就是血!以无数鲜红的沸血中提炼出来的恒古不变的真理———“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