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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男孩,约摸4岁,欢快地蹦跳着,没完没结地说个不停,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原本无心听他无理取闹的女孩心中一惊:“你知不知道,我爷爷死了!”阳光下,他乐咯咯地笑,显然,他对死亡毫无概念,更不用说敬畏了。“哟,小宇,别再说了!你奶奶会伤心的,听话!”门外进来一个和蔼的女人,面容苍老,把男孩儿抱起后还一个劲儿地点他的额头。——这个场景,深深印在女孩脑中,每逢它从记忆中浮现,总会感到莫明的感伤且伴有一丝恐惧。
夜晚的万家灯火,诉说着每户人家不同的故事,女孩总爱看着这一切,安静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月亮,恐怕只能用“美好”一词来形容了。带着地上人们祈愿时的目光,它更显明亮了。一转眼,它带着无数愿望消散了,太阳取代了它,而它则开始为人们静静祈祷。老奶奶总笑盈盈地透过木窗看向外面清丽的风景。窗外那条小路,是女孩一定会走的,她会从路那头奔到自己面前,唤自己一声窝心的“奶奶”。
老爷爷立在阳光下钓鱼。时节正是冬季,根本钓不上鱼,但他却乐意立在河边享受阳光,时不时地,还向小路那头瞥一眼。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个老人盼望的人来了,平淡的心湖泛起涟漪。老爷爷收了鱼竿,向女孩挥挥手,引她进屋。老奶奶两眼闪着光,欣喜地跑入入厨房准备饭菜。老爷爷与老奶奶感情并不和睦,平日里时常争吵斗嘴,但每当女孩来了,就不会吵架。
其实,女孩见过他们吵架,是多年前了,他们谁都不让谁,冷酷的脸孔让偷偷躲在墙后的她禁不住流出了眼泪。饭前,老奶奶走入房间,从一个纸袋中取出一件白色毛衣,她粗糙的手不住抚摩着线纹,想到女孩平时时尚的衣着,便开始担心毛衣的俗旧会令女孩不喜欢。最终,她还是没把毛衣送给女孩。
吃饭时,三个人围坐在一块儿,吃着暖洋洋的食物。女孩没有注意到,自始至终,两个老人都慈爱地注视着她。最美好的祈愿,出自最美好的心。月亮,又出现了,祈愿在继续,然而总有几片黑云飘来,遮蔽住月儿柔亮的光彩。有一阵子,老奶奶身体不适,不料到医院检查后,竟是得了绝症。知道这个消息,老爷爷一反常态呆在家中。当黑夜笼罩着大地,他浑浊的眼睛在柔和月光下闪出晶莹的液体。生活中需要有人陪伴,两个老人。虽感情不合,却相互扶持着。
爷爷的恐惧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孤独,这是种比寂寞还苦的滋味。女孩也得知了噩耗,平日里坚强的她顿时流下了痛苦的泪水。想起小男孩阳光下的笑,恐惧而忧郁,原来,她如今才真正懂得死亡的含义啊!她重重地坐到床上,抬起含泪的双眸望向空中的月,忆起奶奶的脸和声音,这才发现自己从未真切拥抱过奶奶的心。于是她轻喃了一声“对不起”,狠狠用被子埋住了头。她恨自己每到将要失去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老奶奶依旧望向窗外,而这扇窗是医院宽大的玻璃窗。女孩走入病房,爷爷正在为奶奶削水果。她给两个老人一个深切的微笑,得到的是他们作为回应的祥和的笑。“要好起来啊,奶奶。”女孩默念着。
暮色中,月又出现了,寄托着更多人的祈愿……爱,安抚了无数濒临凋谢的花,坚定了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果,温暖了一颗颗忧伤的心。忧伤的人们啊,一切都会过去,要记得,不论白天还是黑夜,月亮,它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