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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上4度的夜,我揉揉僵硬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打这些字。这是无源的感叹,亦是无言的记录。——题记。正如中央电视台的《再说长江》节目中说:“这是一滴水开始的朝圣”。那么石库门,便是一扇门内虚掩的落寞繁华。从小生长在并不算多么传统的家庭中,对我而言更记忆犹新的也许是哥特式的教堂、巴洛克式的装饰……那些极尽奢华的中世纪欧洲风格,或许更让我钟情一些。——这样的我,却由于一个或许可笑的上海人的血缘,而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了石库门,迷恋上了那段历史。
有人说:音乐是流动的建筑,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那早已被刻上无数岁月伤痕的石库门,在我的眼中就像一首源远流长的歌,绵长、悠远而又带着淡淡的哀愁——或许是乡愁——一点一滴地渗透进我心底深处。不似二十一世纪建筑那般抽象现代,又迥异于欧式的庭院别墅的别具一格,我想,不是我笔下的三言两语,所能描述得尽的。只是那深浅参差的大门;那略显狭隘的小巷;那沉稳缓慢的石板路……那么多那么多,让我在踏进石库门的那一刻,恍然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这样的石库门在上海的建筑史上终究还是添上了浓墨重彩的那么一笔。
恍然间,我站在那空无一人的弄堂中,回到了那个即使门外战乱纷飞,关上门却依旧祥和热闹的时代。那些我记忆中亦或是灵魂中刻下的面容交织在这一片光影斑驳中,蓦地划不清现实与臆想的分界线。低下头看到那条长长的、笔直的延伸着的青石板路,阳光穿过窄窄的弄堂,越过略显古旧的建筑撒在上面。闭上眼倾听初秋的凉风拂过耳畔的叹息,明明那么安详,却像极了那时的嘈杂喧闹。初秋的晚风仿佛捎来了来自过往的欢颜笑语,耳畔是孩子们放学后的嬉戏打闹,妇人们拉家常谈天说地的吵闹。那样的脚步声,踏过春英夏雨秋叶冬雪,永远地、永远地停驻在这里。
听,那是花开的声音。可那一瞬间,又恍若零落了一生那么漫长。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一直觉得,住在石库门中哪怕是最平凡的人都有过这位亡国君主的情感。也许他们,只是学不会那么浓烈的表达,调不来那么浓重的笔墨罢了。更多更多的,是深蕴在心底那份无可言喻的情感。那是段真正算得上不堪回首的历史,可是石库门拥有的,岂不又是那般喧嚣安逸,那般平静又平凡?石库门矗立在这座城市,可是它老了。它学会了看着逝水淙淙流去,却学不会挽留那些曾经以它为家的人们。它渐渐拜别了我们的生活,成为了一段遥远的过去。而曾驻留在他身旁的人们,也渐渐老去。
终有一天,记录下这段文字的我,也会老去。我们,不再拥有它。也许那么多那么多年以后,还会有那样一个孩子,指着石库门问母亲:“那是什么?”然后母亲拍拍她的头,说道:“那是石库门,是很久很久以前,人们居住的地方。”就足够了。只是在那之前,它的种种美好,都被那些留心的人们记录下来了罢。就如我,就如那么多怀念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