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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摔了周围一切她所能拿到的东西:杯子,遥控器,花瓶……地上一片狼藉。她哭喊着,大骂着,仿佛要把周围一切统统毁掉。摔吧摔吧,毁了这个让你讨厌的世界,让一切糟糕的东西都毁灭了!我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在轻声叹息:哎,真是孩子,你这样之后该如何收场?只可惜,那女孩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在如此遥远的地方看着她,我的自语,她又怎能听到?
她推门而出,沿着黄泥路奔跑起来。广阔的地面一望无际,零星分布着些干枯的灌木枝,灰黄灰黄的土地连接着青灰色的天空。她使劲的跑着,双腿急速大步的迈开,手臂跟着前后摆动。她跑的那样快,我渐渐看不清她双腿和手臂的摆动,她的发束散了开来,长长的头发随风飘散,身上的饰物也随之一件件掉落,往后飘去,离她越来越远。她似乎没有感觉,我却看得见,她身上的物件越来越少,就连衣服也稀薄起来……我想唤她停下,让她回去看看她造下的狼藉,但她听不见的,那就让她这样跑下去吧!
太阳一点点的落山,天空变得昏黄,那压抑的土黄和地面连成一片。整片整片的黄,很沉很沉的太阳,漫漫的前方没有终点。女孩跑至一片旷野,她不知道吧,此时的她已成了一只狮子,她张大了嘴,吼叫着。那吼声震动了整片土地,她一声一声的吼着,接着泪流满面。脸上是毛发被打湿了,耷拉在脸颊上,吼声渐渐小了,她不再吼叫,只是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远方,静静的流泪。
空气黏连在了一起,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太阳也消失了,周围只是昏黄的一片。她似乎累了,倦了,便把头埋进翅膀中,缩起一条腿——这时我才猛然意识到,此时的她,已成了一只鸵鸟。鸵鸟最最可笑了,她以为把自己的头藏起来,不想面对的一切就会消失,这样的逃避。可笑归可笑,但我好羡慕,哪怕只有这一小会儿,起码有这一会儿可以让我觉得,我是安全的。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又亮了。之前昏黄黏重的空气竟轻松了些许,带上了一点轻快的蓝。她抬起头时,一切都变了。她在地上蹦跳着,想要飞起来——是的,此时我眼前的她已然是一只麻雀了。哎,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怎么没有察觉呢?如果还有可能,我一定要看清这变化。我紧紧盯着她,这傻家伙,不停的助跑着,蹦跳着,但她无论怎样努力,总也飞不起来。她是这样傻,麻雀没有可搭借的东西是飞不高的,周围如此空旷,她又怎能飞起来呢?
但,我错了,在我叹息的那一瞬间,一只蝴蝶翩然起飞。那青蓝色中的一点斑斓,越飞越高,一点点的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她去哪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追到她,无法找到她,我们离得这样遥远。我看不清我的身躯,无法迈开腿追她而去。哎……我们离得这样远,我又怎能追到。
我睁开眼,脸上潮湿的一片。看着周围整齐的一切,用力踢了踢脚下的矮凳,我再度微笑起来,因为我记起了我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女孩飞离的地方,一颗嫩绿的小草孤傲的茁壮着。
是的,我不能像她那样随心所欲的破坏,这样,就可以了。
我们离得这样远,一个在心里,一个在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