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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门,就像一张紧闭着的嘴。
深褐色的喷漆纷纷飘落,显现出年轮的沧桑。望着门上黯红色的斑驳,诡异琐碎的花纹肇事着死亡的讯息。角落里潜藏的黑暗仿佛虽是要把他的生息吞并。深沉而幽怨的哀叹来自喉咙黑暗的不见底的深处。
于是,他开始诅咒,诅咒这个世界,诅咒把他推进这万劫不复境地的人,诅咒着,仇视着,一切的一切。
瘦如柴木的双手捶击在门上,一遍又一遍。苍白无血色的皮肤上暴出青筋,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突兀。还有,指尖上凝结的血色的疮疤------那是与古老砖墙斗争时留下的------不远的光线下还隐隐绰绰能看到早已风干的血迹。
低沉的吼叫声渗透出层层叠叠的愤怒和绝望。
气若游丝的低语:"这该死的."
这该死的世界,这该死的黑暗,该死的…
颓废地跌倒在地砖上,刺骨的寒意顺着骨髓一分一分向上蔓延,似乎将要慢慢把他冻结。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绝望而又凄然的轻笑。
这样下去,大概是出不去了吧。都已经多久了呢?光现这么昏暗,连昼夜都分不出了。到底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亦或是,已经世纪轮回了。
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有停止过挣扎。没有力气了,可他的心一直在熊熊染烧。无止境的愤怒的火焰,在舔舐他的五脏六腑,一刻都不曾停息。他不服。为什么,为什么要被囚禁在这如同地狱一般的黑暗里。为什么,为什么竭尽全力也找不到出去的路。为什么…这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
"这该死的!"他使出全身的气力,大声咆哮。同时,一双拳头狠狠落在了隔绝一切的铁门上。咚的一声闷响,回音久久不散。
"咔嗒."门框上一块极小的碎石落下。一丝温柔的,暖橘色的日光渗透进来。他抬头去看,伸出手来,却不能接近。可望不可即的。
他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多日不见了呢,阳光。在这样的时候,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下,回忆下了呢。
那些曾在阳光中步行的日子,肆无忌惮地温暖,轮廓分明的笑。月光下清冽的吟唱,如同波涛一样此起彼伏。曾经一直陪伴的人,耳边如风一样的轻语,开在掌心的花,双声双息。那些,不曾离开过的爱…原来一切是可以这样美好的,为什么没有发现。
孱弱的身体随着啜泣微微起伏着。
这一刻,可以比上双眼了吧。
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依靠着的门消失了,双肘一下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缓缓抬头,犀利的光线像针一样刺痛了他的双眼。透过泪水晶莹的朦胧,他还是看到了眼前狂欢的天堂。耳边萦绕着天使恍若天籁的歌声。只隔一道门就是自己憧憬的世界了。可直到最后一刻才开启。
他看到了上帝穿着白色长袍在他眼前飘然而至,虚渺的声响穿透了他的意识。
知道么,门一直开着,只要…
他觉得眼前的景色开始摇晃,天地在那一瞬彻底崩塌,掩埋住了他,也抽离了他所有的气力和声息。软弱的身体轰然倒地。
只要…只要什么,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上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空洞。
只要,你找到了,爱。
然后,长久地望着天空。
门外,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