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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逝前说:“我不想做逆子,我想做好人”。
(一)
在四川省一个很偏僻的农村里,一声婴啼伴随着雄鸡的歌唱,迎来了新的一天。他出生了。
(二)
时光飞逝,他成长为一名健康、阳光的少年。十五岁的他背负着走出山沟、去县城读高中、考大学的冀望。他的家庭、他的家乡实在太穷了,学习深造是他唯一能够改变命运的途径。可惜,他的学习成绩平平常常。恰巧,当年县城推出一个新的招生政策:对于体育特长生,可以免费读高中,每年并有一百到两百元的生活补贴。教育局给乡中学一个名额。
按常理说,这是一个天赐的机会。坎坷的山路为他打造了一副矫健的腿,在村里、乡里读书时,他千米跑总是第一,人称“电驴子”。对总不服气、人称“飞毛腿”的同学亮子,每回比赛他都能轻松地领先他几十秒。
可县中学来选拔那天,他竟跑了倒数第一。
他父亲大骂:“逆子!不肖之子。你学习不行,本来的长项又落败,怎么上高中?逆子,你气死我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故意的。
爱心让他改变了竞争的意志。在比赛前一天,他就想好了:亮子的家境是全村最不好的,把机遇留给他吧。多病的母亲需要照看,劳作的父亲需要帮手。机会一定还有,我等等再说。
(三)
岁月如梭,二十岁的他在城里打工。在一家商店门前,他捡了份报纸,一边浏览报上的奇闻异事,一边感叹城里人的浪费与奢侈。
这时,一位衣着高贵、面相麻木的女士拎着一袋苹果从商店走了出来。“噗“的一声,塑料袋破了个口子,红红的苹果骨碌碌滚了一地。他放下报纸,好心地去帮女士捡苹果。
“啊……来人哪,抢劫了”!女士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整条街道。
应该承认,这个城市见义勇为的人士确实很多。大家三下五除二把他扭送到公安局。任他怎么解释,就是没有人相信——是啊,一个满身泥垢的农民工,面对馨香、鲜艳的、用高科技手段缔造的红苹果,怎么能不动心呢?但鉴于案值不大,公安部门通知他的父亲前来办理保释。
父亲一见他,便满脸青筋,恨不得将他撕碎。“逆子!不肖之子。我告诉过你,咱就是穷死了,也不能偷、不能抢。没想到为几个苹果你就……逆子,你气死我了”!
(四)
没过多久,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了。五月十二号,忽然间心神不宁的他正在前往话吧,想给父母打个电话,问候一声。顷刻间,大地震颤,山崩屋塌,身边一片狼藉。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回家!十几个小时的跋涉、奔波,他回到了“村”里,只见到处都是乱砖碎瓦。凭着记忆,他找到了本该是家的地方——若不是斜横着几根椽子,那就是一片沙石丘。
没有工具,几个小时后,他用双手救出了父亲与母亲。但在将父亲托出时,他自己却被余震下来的石块掩埋。
再次醒来时,他已在临时搭建的救护所了。母亲仍在昏迷中输液,父亲用满是血渍的手抚摸着自己。他努力地动一动身体,看着憔悴不堪的父亲,艰难地说:“爹,儿子不孝,不能孝敬你们了”。他知道,他的身体已被压、砸的粉碎,生命很快不属于自己了。
父亲苦涩地骂道:“逆子!不肖之子。谁让你救老子的?老子能保护自己!逆子,你气死我了”!
(后记)
重建家园时,他父亲从废墟里翻出了儿子的日记。其中记述了他成为逆子的几件“典型”事例。一向刚毅的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轻轻地吐了两个字:“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