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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条小溪流,不,现在应该叫“臭水沟”才对。我现在已是疾病缠身,病入膏肓了。血液病、皮肤病折磨着我,我每天都在哭泣,在呻吟,在呐喊,但是人们已无情地抛弃了我,对我憎恨,对我唾弃,对我责骂,甚至更加残忍地折磨我的肉体和灵魂。我的心被撕裂了,我的灵魂游离了我的身躯。
年轻时,我是迷人的。我穿着碧绿的轻纱,我的皮肤是那样晶莹剔透,我的血液是那样纯净无瑕。虽然我没有长江奔腾万里的气势,也比不上黄河波涛汹涌的壮丽景色,但我却有朴实无华的独特风韵。我是柔和的,我是恬静的。
年轻时,我是快乐的。夏天,一条条小鱼和泥鳅在我的怀抱里穿来穿去,无忧无虑地追逐着。孩子们整天和我嬉戏,筑长城,修水库,打水仗,嬉笑声、打闹声此起彼伏。老人们总是挽起裤管站在我的胸膛上,用毛巾擦拭身子。小伙子们干脆仰躺在我的臂膀里,尽情享受大自然赐予的恩惠。姑娘们穿着各式各色的裙子,倚着我的身子,梳洗着乌黑发亮的头发。
年轻时,我是充实的。早晨,你会看见妇女们挽起裤腿踏入水中洗衣、淘米,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开去。她们三个一群,两个一堆,拉着家常,煞是惬意。傍晚,长长的河埂上你会看见牧童骑着老牛,吹着笛子,走下河堤,悠然自得。偶尔,你也会看到渔人划着小船,哼着小曲,撒网打鱼,悠闲悠闲的。人们渴了,我邀请他来我家喝上几口清凉的水;饿了,我欢迎他们来到我的领地抓些小鱼、小虾打打牙祭。
那时,我庆幸和人类一起生活。因为,是他们给了我美丽的身躯,是他们给了我无穷的快乐,是他们给了我实现人生价值的机会。可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人们再也看不到我的倩影了。
我身上经常躺满各种各样的废弃物:破篮球、塑料袋、可乐罐,死猫死狗……我也曾想撑起一把大伞,避免让人用脏物砸伤。可是这把伞太小了,每次都是顾此失彼。后来,终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伞破了,我只有无奈的放弃了。这时的我已是伤痕累累了,可我还没从生活垃圾的阴影中摆脱出来,新的打击更加残酷地逼向了我。我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红红的墙,黄黄的瓦,大烟囱扑哧扑哧地向外喷着浓烟,五颜六色的水从大管子里冒着泡泡,汩汩地向外冒。它们唱着欢快的歌,源源不断地进入了我的体内,吞噬着我的血肉。顿时,我的皮肤变成了油光闪闪的彩色,我的血液变成了浑浊的黑色。曾经活泼可爱的鱼虾该逃的逃了,逃不及的也被残害了;曾经嬉笑打闹的孩子捂着鼻子从我身边匆匆走过;曾经好听的名字也改成了臭名远扬的“臭水沟”了。这时,我终于知道自己变了,彻底地变了,面目全非了。可我无能为力,任凭曾经的亲人、友人肆意践踏,我只有无奈地叹息自己命运不济。
我曾经孕育了万紫千红的花朵,我曾经蕴蓄着金秋的收获,我曾经带给人类幸福、欢乐和甜蜜。可如今……
我用带血的声音呼唤绿色,呼唤快乐,呼唤曾经拥有的幸福。